夜晚,云梦山庄内一片昏暗。今夜没有月光,挂着灯笼的走廊发出昏黄朦胧的光晕,灯下三尺之外便无照明作用,整个庄园便一片寂静,也一片黑暗。
在这黑暗中,有人飞掠过庭院,如鸟儿般轻盈得落在走廊上,气死风灯照出他英俊的轮廓。
完美的开场。
可来人绕着有灯笼的走廊走了一圈,又飞掠到空中,不一会儿就回到这里,然后再次重复着,“绕回廊-飞掠-绕回廊”的动作。反复几次,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是迷路了?
白瞎这么英俊帅气、神秘莫测的出场。
当这位不速之客第三次落在回廊上的时候,回廊之外的灯次第亮了起来,好像在指引他往灯亮的方向而去。
作为秘密潜入的不速之客,这种指引显然是被主人家发现的倒霉事,正常人都会惊慌失措,立刻奔逃,再不济也不会朝着灯亮的方向去,这不是明摆着请君入瓮吗?可来客不是正常然啊,他面含微笑,欣然前往。
来人正是王怜花等待已久的九公子。
宫九闲庭信步、顺着灯笼的指引来到客厅,只见王怜花好整以暇正在泡茶,茶香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幽深。
自己秘密潜入,主家守株待兔,明显自己落了下风,正常人该心生忐忑,至少也该觉得而被下了面子,不好意思。可早就说过,宫九不是一般人,不是正常人,他没有丝毫被瓮中捉鳖的自觉。九公子自信,在实力面前,一切谋算都是纸老虎,就算料到他要来又怎么样,难道还能留下他不成?
“来了?”王怜花把刚泡好的茶放在对面桌子上,宫九一撩下摆坐下,端起就喝,丝毫不怕被人下/毒。
“如君所愿。”
“我给你备了份儿礼。”王怜花把一个信封放在桌上推过去,解释道:“需要事先说明一下我的身份,我的母亲与你的母亲是嫡亲姐妹,所以,我奉亡母遗命,给你送来了这份东西。”
宫九并不看信封,只是摇着折扇,低低切切笑了起来,“难道我该叫一声表兄?”
这次轮到王怜花看傻子一样看他了,“这可玩笑可真不好笑,我一个江湖人都知道,你们皇家代代辈辈打生打死的,谁和谁又不是亲戚呢?”
“说的极是。”宫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王怜花这次的身世也比较狗血,乃是西域一小国公主的儿子。西域诸国,只看旁人以这样笼统的名称称呼他们,就知道这个地方占一城便可称王,公主实在不值钱。尤其等西方魔教在西域发展起来,被灭国的公主沦为赏赐的也不少。王怜花此世生母比较走运,嫁给西方魔教中一位高层,顺利活了下来。而她的胞妹没那么好运,被挑选为细作,入了太平王府。
这是在西方魔教灭国之前就打入中原的细作,那小国不知哪儿来的野心,居然以为自己可以蚍蜉撼树,占据中原不成?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骚操作,才这么容易被西方魔教灭国吧?
宫九拿起信封拆开,一目十行看了起来。很快,他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眼看着就要发病。
王怜花突然快如闪电出手,直攻他的穴位,宫九即便在这样情绪不稳的时候,反应也十分迅捷,电闪雷鸣之间退开数步,躲过攻击。
一击不中,王怜花也不继续,笑道:“别动手,自己家里,打碎了东西我心疼。”
宫九怒极反笑:“九公子十倍赔你。”
王怜花根本不接他的话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了。没有问题,顺着灯笼可以走出去。”
“现在骗子都这么下血本吗?你一亡国之人,不思复国,倒有空闲,管我的闲事。”
王怜花低低叹气,“有什么办法呢?亡母之名。我说过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复国与我何干?那国国主昏庸、官员无能、百姓麻木,亡就亡了。可笑人人都盼着复国,天下就没有永恒不灭的国度。当然,最重要,那不是我的国。话又说回来,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是个人,亡母之命,不废什么功夫,还是愿意遵守的。”
言谈之间,王怜花把自己和宫九之间的关系说得十分淡薄,一个连母国都不放在心上的人,指望他把重未见面的表兄弟情义看得有多重?
宫九不为他故意刻薄而生气,反正他也没把所谓血缘放在心上,他正在做的,不是造堂兄的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