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微笑摇着扇子,“最后一个问题,你喝的茶与我不同。”
“哦,白水。茶水提神,你还要半夜忙碌,我可是要回去歇息的人。见笑了,家里老妻管得严。慢走不送。”王怜花低调炫耀了一句,背过身去,实力送客。
宫九原地保持两个呼吸,才把那股杀意压了下去。王怜花看似背对着他,可周身全无破绽,此时出手,何其不智。感觉今夜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九公子虽自傲但绝不是蠢货,不愿再被人牵制,那消息实在太过重大,必须核查,既如此,又何必计较一时得失。
如此安慰自己之后,宫九顺着灯笼往外走。他是如此的骄傲,即便察觉出被人牵制,也自信得跟着主人家的指点走。
目送宫九出了院子,王怜花打着哈欠回到卧房。
“走了?”图恩迷糊着问。
“嗯,总算走了。”为了引宫九来,他们暗中做了多少事。宫九的势力如同隐藏在深海里的暗礁,微微露出水面的部分只是冰山一角。王怜花他们来的时间终归有限,不想与他硬碰硬。
“他该白天来的,我也想见识见识九公子的风采。”恩兔嘀咕着。她没有问王怜花谈话的请讲,想来王连话也不会提醒九公子他身边的沙曼是不稳定因素。即便知道哪些人物的欢喜悲哀,可他们已经不是纸片人,他们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人生。
“睡吧。”啥风采不风采,人生不人生的,都不如睡觉重要。
王怜花很快就呼吸均匀睡着了。此世,原身唯一的执念已消,他这辈子需要做的只剩随心所欲四个字。
第二天清早起床,图恩正在梳妆。她体内毒素已经去全部排出,武功也重新练了回来。看着窗外的天空彤云密布,好似要下雪。图恩心中突然一动:“下雪天和梅花更配啊,可惜花园的梅花富贵气太浓。”
“咱们去看开在山野的烂漫之花?”王怜花从身后走出,伸手关上窗户。
“好啊。”图恩点头应下,转身去房中取了两件带毛披风,利落走进风中。既要赏山野烂漫之花,就要赏最好的,而最好的梅花在塞北。
不用和家中仆役说一声,仆役知道两位主子想来行踪不定,无需他们操心。不必和家中长辈商议,此世没有长辈替他们做主。更没有所谓忠臣忠仆苦口婆心,江湖人的洒脱和自在,都在这一场说走就走中。
王怜花和图恩在寒风中赛马,只为了心念一动的赏梅,两人从烟波浩渺的洞庭湖疾驰到塞北。
塞外的梅花开的格外热烈,在山野间、在幽谷中、在冷风里,曲干遒枝,肆意盎然。
冷冽幽香萦绕在鼻尖,图恩深吸一口气,“真快活啊!”
“这正是我想带你见见的世界,这就是江湖,肆意洒脱,自由快活。”王怜花折了一小枝开得最好的冷梅簪在图恩发间,嗅着她发香梅香,轻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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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江湖逍遥,王怜花发自内心的高兴,他本是江湖浪子,商业显贵、人间至尊这些都做得,可最喜欢的,还是浪迹江湖、诗酒快意。
这辈子闭眼的时候,王怜花并无担忧,他还等着与图恩再续前缘。虽不知其中根底缘由,但他笃定他们的缘分还会继续。
亮眼的光线侵入眼帘,王怜花被突然的亮光逼得睁开眼睛,几息才看清面前的翠树上站着一只鸟儿,通体羽毛洁白,体型硕大,集威严与神圣于一身,令人不敢逼视,这才是大妖风采。鸟儿人性化的看着他,王怜花心中咯噔一声。
不等他反应,一同进入此空间的图恩已经一个健步上前,挡在王怜花跟前,“部长!”
“部长?”王怜花低低重复,他也是经历过现代社会的人,脑中瞬间卷过风暴,问图恩:“你是羽族?”
“什么?”图恩一脸懵。
王怜花深吸一口气,看看气定神闲的部长,又看看傻乎乎的图恩,心想,果然是低等小鸟妖啊,谁让自己遇上她呢?唉,自家人自己疼。
“你放心,我早知道的了。正常人哪儿能有穿梭时空的能力,你开始时候毫无常识,不通人情世故,处理事情干巴巴硬邦邦,我原来以为你是隐士教导出的子弟,没有江湖常识。后来才意识到,你是在模仿别人,或者说,模仿人。你只看到别人如此作为的表象,却不知这样做的理由。”王怜花又是一声叹息,“唉,放心吧,不管你是人是妖,我只认你是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