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酒的家伙变成话唠以后,察颜观色的本事下降许多,一两个表情和眼神根本没办法让他闭嘴,虞周顺势问道:“听说番君待英兄有如子侄一般,有没有这回事儿?”
英布口喷酒气:“那是当然了……子期你不知道,我投效时,吴叔正在招兵买马,偌大的番阳,与其说他是当地县令,不如说他是百越人的首领……
不过吴叔不是番人,他祖上也是有些来历的,吴王夫差你知道吧?那是他的先祖!
英某是六地人士,跟吴叔甚是投缘,嗝……他还说,要将千金许配给我,你说我们关系如何?”
“哎呀,失敬失敬,在下提前恭贺英兄抱得美人归了,不过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英兄能否答应?”
“你且说来,英某力所能及必比推脱。”
“是这个样子,樊哙呢……在我大楚军中颇有威望、心向之人众多,未免进一步加深嫌隙,请英将军率领麾下另起一营,需要什么东西在下都会竭力相帮,你看如何?”
英布酒兴正浓,听完立马变了脸色,冷声道:“怎么,英某既然答应不去找他的麻烦,为何还要让我退避三舍?
连你也心中向着他,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人吗?”
虞周心说你有毛病吧,我向着你才说不通呢,到时候你又该胡琢磨了……
“不是、不是,主要是将军麾下英勇、樊哙的部下也未必肯吃亏,只要有一个人心中不服,此事迟早还会牵连两位将军……
再者说,英将军另起一营,与我楚军成掎角之势,相互间都是平等的,这才是我们对于将军的最大尊重。
至于那些不快之事,等番君来了我再从中说和,你看如何?”
英布一想确实是这样,点头继续灌酒:“好!你说如何便如何……这次英某答应了你,钱粮酒肉可不能短缺了,否则我认你,我麾下那群野人也未必肯认!”
“一定,一定……”
“子期!虞子期你在哪!你给我出来,让我宰了他”
又是一桩麻烦来了,听声音里的悲腔,恐怕那只忠犬已经凶多吉少……
可是现在绝不能让樊哙与英布见面,虞周对着英布笑了笑,踉踉跄跄走出新兵营,很快,帐外便传来拉拉扯扯的劝慰与喝骂,惊起众人围观。
虞周走了之后,英布抹了一把脸,眼中醉意再无,沉默默的盯着案几,不知在想什么……
“子期你还是不是我兄弟?!军犬就是兄弟是不是你说的?!你现在为什么拦着我!
让我宰了他,我去跟上将军赔罪,我去跟番君赔命!”
“樊大哥你冷静点,走,咱们外面说话……”
“我不去!你跟他吃了半天酒,现在又来劝我?!此事休想轻易善罢甘休,老樊只问你一句话,这个人到底杀还是不杀?”
虞周硬着头皮,对着四周喊了一句轰散人群,这才回道:“樊大哥,你跟军犬的情分我也知道,听我的,我一定能处理好!”
“你怎么处置?就是真的要跟他喝酒再出来劝俺吗?休想!俺知道说不过你,那边坟头都起好了,就缺一件东西祭奠!”
虞周一个头两个大,正色道:“如果樊大哥还当我是兄弟,咱们借一步说话,如何?!”
还当我是兄弟,这句话在这个时代杀伤力倍增,樊哙心中再多怒火,只得恨恨点头:“好,俺倒要听听你能说啥!”
……
两个人渐行渐远,英布看着他们的背影放下幕帷,眼珠子转动几下,继续喝酒去了……
“樊大哥,我也问你一句话,你觉得单凭一条狗命就让人死,此事能不能让别人心服口服?!”
“能!怎么不能!俺的狗就是俺兄弟!”
“你是这样想的,那么番君呢?他也能接受未来女婿因此送命吗?!”
“那俺不考虑!”
“大楚必须得考虑!”
“……”樊哙稍微安静,不甘道:“那你说咋办?”
虞周的眼睛有些明亮,不像喝过酒的人,眨了几下,他说:“一罪不成,数罪并罚,最好能让番君无话可说,甚至是……亲手结果了此人还要感激我们,这才是上策!”
“你想到办法啦?!”
“没有!”
“……”
“樊哙大哥放心,此事我一定记住,你先回去不要声张,或者继续骂我和英布,等过几日,我再找你了结此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