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大多在西在北,他们忽然增兵下邑是要做什么?难道要对我们动手?”
虞周耷拉着眼皮:“这种事儿,谁能说的准呢,不过如果被你言中的话,咱们俩没法躲清闲了。”
龙且的脸上的笑容一下子荡漾开了,不知什么缘故,这个小胖子比以前少了几分单纯,多出一点猥琐味道:“那怕什么,我早就等不及了,送上门来的不吃白不吃。”
“轰!”
两个人说着话的工夫,鹘车发威了,硕大的铲头直接探上城墙,像是一一头咬住猎物鬣狗一样摇摆起来,左推右挤,女墙被铲平了不说,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零零散散掉下城头,什么叉杆、锅釜、兵器、盾甲、活人、甚至还有一架弩车……
推铲之后不算完,鹘车后退两步再度发威,巨大的铲头狠狠插进城墙,一起一落,墙头顿时像个被狗啃了一口的大饼,缺了一块儿。
秦军并不想坐以待毙,但是数度出城无法建功,他们只能以弓弩压制敌人,放慢对方的进攻步伐。
一支支利箭飞过,裸露在外的操车者相继倒下,却补上来更多人。
没有了女墙掩护,城头的箭手只来得及放出一箭,又被敌人还以颜色。
这样的对射持续了很久,吃亏的总是秦军,哪怕死再多人,这种唯一的还手手段只能持续下去,没办法,本来鹘车啊没有这么大威力的,但是城墙经过投石蹂躏之后支离破碎,许多地方一抓一把黏土,松软的可怕。
等到秦军箭矢渐渐稀疏的时候,另一样战器随后而至,坚实的钩子头挂住城墙的时候,所有秦军犹如疯了一般,他们知道这玩意是干嘛用的,更知道城墙倒塌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前仆后继的黑衣身影冲向木梢,他们砍、他们劈、他们烧,想尽一切办法破坏这次进攻,只可惜箭矢不饶人,一片阴云笼罩之后,秦军付出了惨重代价,楚军也有几架钩车再不能用,缓缓败下阵来。
项籍早已等的不耐烦了。
随着他一挥手,剩下的钩车立刻发出木头的呻吟,咯吱、咯吱……稳稳扒住城墙之后,牵引钩车的人与牲畜齐齐用力,人吼马嘶牛叫声中,一场决定胜负的角逐开始了……
楚军占据主动,怎么打、打哪里、打多久全是他们说了算,战局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鹘车铲掉的城头土夹杂了很多暗红。
“真羡慕那些一箭未发夺取一城的家伙。”
龙且在丝绸深衣外面罩了一层甲,看上去更加怪异了,听到虞周的感叹,他不以为然:“那样的人全是嘴皮子货,有什么好羡慕的?”
虞周没有拿“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一类的话去辩驳,因为在项籍麾下,破而胜之的想法大行其道,这是理念的不同,就像范增那个兵阴阳者教出个兵形势徒弟,俩人天天吵架一样。
“轰隆”
思绪再次被打断,远处的城墙已经笼罩在一片烟尘之中,从楚军传回的欢呼声来判断,钩车应该是建功了。
想到纸条上的内容,在这个胜利即将来临的时候,虞周不仅没松懈,反而更加戒备。
天气炎热的时候尘土很难散尽,等到城墙隐约再现的时候,已经不是被狗啃一口了,而是整张饼缺了一半,倒下的那一半,好死不死成了最好的踏脚石。
这也对,城墙地基厚约丈余,再怎么砸又岂能轻易撼动?
不过现在这样也足够了……
项籍重瞳一缩,举起战戟发出一声嘶吼,乌骓闻声放开四蹄奔驰,一人与一马,他们已经成了最好的军令。
九原骑、胖子麾下的轻骑,楚军所有的骑兵听令而动,万马奔腾声势浩天,彭城墙头的烟尘犹未散尽,一股更浓的沙暴滚滚而来。
见到这个情形,咬牙坚持的秦军都知道完了,可他们还有一个疑惑,就是楚军为什么要利用骑兵攻城,战马又怎么跨过倒了一半的城墙进来肆虐。
然后……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丢下一只麻袋调拨了马头,紧随其后的楚骑作出同样动作,一只,两只,无数只,一层,两层……
看着越垫越高的斜坡,秦军绝望了。
一轮冲锋,没有一个楚军骑士摸到城墙,也没有一个秦人伤亡,却更让人难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