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劝动她,饥民之中又窜出几个身影,其中一个高高跃起,脚下连点好像一只飞鸟,划过低空直接取向燕恒,此人倒是算计得很清楚,知道怎么才能避开弩箭险中求安。
可惜飞鸟兄刚一靠近就觉脚踝发疼,腾在半空的身躯进也不能退也不能,回头一看,一个身材魁梧的少年抱孩童似的托着自己的腰,另一只手死死攥在他的脚腕上。
与之对视一眼,少年咧嘴一笑,左手一顺右手急甩,把飞鸟兄像个破麻袋似的狠狠摔在地上,震荡出的烟尘飘起一人多高,剧烈的“咚”声像极了高空坠物,虞周已经不忍去想那人的下场了。
收拾了最显眼的,雷烈并不停顿,三两步跨到武戚面前,神情轻松的说了句什么,然后武戚梗着脖子还嘴,俩人便吵边打,挨着他俩最近的秦人细作全倒了霉,生生变成了出气筒。
场上打得热火朝天,场边的役夫全都缩的鹌鹑一般,省了虞周许多心思的同时,也让他心有戚戚。
就跟那个丁大一样,这样人常年做工早就习惯了被压迫,麻木的神经不懂得反抗,更不会去质疑一句为什么,压抑的时间久了,
就像一潭死水。
如果楚军方才只是肆意杀戮,说不定剩下的家伙还是同样的反应吧?
人有千面万面,今天见到的这一面着实让人沮丧,虞周很难想像身边这个精灵一样的小人儿是如何看待他们的,最有灵性的和最麻木的摆在一起,自己错过她施粥的场景真是不该。
“收尾吧”
一个尾音还未拖完,虞周忽然觉得胸口狂跳,一种半夜惊魂的感觉攀上心头,好像被人狠狠的攥了一把,浑身惊悸呼吸困难。
这是一种差点掉下鲤鱼背都没有的感觉!
本能让他抽剑去应对,袖口却被毫无察觉的项然拽得死死的,虞周干脆抱着她就地一滚,一声惊叫之际,他在翻滚之中隐约看见一只手擦过头皮。
懒驴打滚往往是个救命的妙招,只是不太好看,两个人先后打滚那就更狼狈了。
稳住了身形,虞周没着急站起来,他将项然紧紧护在身后,以一个单膝着地的跽坐姿势按剑而视,打量着偷袭者的装扮。
对方比自己大一些,看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偷袭失败的沮丧,有些嬉皮笑脸样子,似乎刚刚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成与不成全都挺好玩的。
稍稍回忆了方才的出招,对方的目的似乎是想抓走项然,心头的火气渐渐积累,他已经知道这是一群什么人了!
秦军绝不会这么干的,他们宁可斩下敌人头颅悬于腰间也不屑以妇孺相要挟,能干出这种事情的,只有上次在吴县城中毫无节制的咸阳剑馆中人!
再一打量对方的兵刃,虞周开口了:“阁下也配用剑?”
那人的笑容堆积更甚:“以前配的,现在不配了,不过用来用去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更趁手的。”
娘的,头一次听人把不要脸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不过这样的敌人才更难应对,虞周再试探道:“你是为了救那些细作?还是另有所图?”
“你猜啊。”
远处的交战早已停手,几个同伴全都放开按在地上摩擦的奸细,担忧的看向这边,只有围拢了一圈的弩手仍在等待命令。
“望!”
托于胸前的强弩全都端到眼前,瞄准着场中每一个细作,似乎只听虞周再发一令,就要让这些人血溅十步。
那人的不恭神色终于变了,他用有些发寒的声音反问道:“小子,你就这么自信能护得住自己女人吗?”
“你让我猜,我现在猜出来了,你的目的两者兼有,有一些很不好办啊。”
“哪些不好办?”
“放了这些秦墨的渣子一点问题都没有,其他的,要么来问我的剑,要么去问那边的弩,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