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黄石公传书

这正是此时,张良重新认识了面前老者,因为忽然有了一种感觉,刚才那番所思所想,瞒不过对方洞若观火的眼睛!

老头戏谑的回道:“你问我哪个名姓?”

“……”

“好了好了,不闹了,老夫的徒儿大婚将至,何须你来奉养,不多说了,有缘自会相见,你若有心,记得黄石公便是老夫……”

“黄石公……”

张良把这名字放在嘴里咂摸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什么抬头去看,只见方才还在耍无赖的老头,不知何时却已飘远,一步数丈几步半里,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恭送师长必须心诚有礼,张良对着黄石公离开的方向深揖不起,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等到腰酸了,他才拍着胸口的绢书准备离去。

“多亏项兄让我来下邳,否则何来这番境遇,也不知他有没有甩脱秦军。”

……

……

遇到黄石公之后,张良又在下邳找了两天,实在没有季康的消息,他开始失望了。

也许对方就像自己,没有符致躲避秦军,找起来倍加困难,也许早已离开……

几番寻访无果,张良决定暂且住在下邳,一来探听消息方便,二来专心精读黄石公传书。

福祸,总在不经意之间转换。

静心读书的心愿来不及达成,一个坏消息最先传来,秦军查遍了整个阳武县,终于确定了主谋,城父张良赫然成为要犯。

确定了名姓出身,剩下的事情简直顺理成章,找不到他本人,张良亲生弟弟享受了楚平王一样的待遇。

在丞相李斯的默许下,中车府令赵高下令,问斩沧海客的同一天,戮尸城父张氏……

这一天,张良攥破了手心,咬破了嘴唇,没人知道他拿额头呼天抢地的时候,是多么想昏过去。

哭的时候不能出声,这比痛哭本身还让人难受,每次想起被挖了祖坟,苦涩就像乌云一样压在心头。

似乎只有誓言才能伴随他安睡,似乎只有读书才能实现誓言,张良的生活越来越简单,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只剩精读兵书躲避追捕。

唯一的松懈,就是在某个山头前面,对着几座衣冠冢发呆……

“这位兄台,可是家中长辈遭了难?”

张良有些木然的转头,说话人同样在祭一座孤坟,见他看向自己,继续说道:“这里面埋的是我乡族,大伙全走了,只留他孤零零在这,在下有空就来看看。”

“挺好……我连看的机会都没了……”

对面那人见他情绪消沉,抛过一囊酒:“人生在世总有悲喜祸福,看开点。”

张良倒是想看开,可是,谁家的先祖尸骨无存能够无动于衷?而且他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只要稍漏口风,脑子快的立马就知道面前这位是谁,因为秦人早将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

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张良想要的清凉没有,如同烈火烧过的感觉直透唇齿,喉咙更是如同刀割。

“咳咳……咳咳咳,这是什么酒,为何如此烈性?”

那人仰头一笑:“家里小崽子鼓捣的法子,我自酿自喝,别处可没有,大醉一场放下心事,正适合你。”

张良再次举囊:“多谢仁兄,在下先干为敬!”

“酒肉穿肠何须拘礼,叫我季康就好。”

张良再度呛了一口,这次却不是因为美酒太烈:“你便是季康?”

“你……从何知道我?”

“那你可认识一位项伯,身高七尺面色发黑……”

“我确实有位项伯兄弟,可是他身长七尺六,面色也不黑啊?”

“哈哈哈,那便错不了,就是他!项兄让我来下邳找你,我足足寻了月余毫无音信,想不到竟在此处相遇!”

季康的脸色逐渐难看:“他人呢?不会真的傻兮兮去刺秦了吧?”

张良不悦:“刺秦怎么是傻?”

“他压根不是冲着秦皇的命而去,毫无准备如成功,闹剧而已!快告诉我,他在哪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