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了口,钱德宝便跟着确切说来是被迫拽着进了孟桓仲的卧房,空落落一间古朴的大屋,里头就一桌案,一大床,还有一衣柜,人走进去就觉得冷清。
孟桓仲掀开被子:“你先躺下,我为你掩好褥子。”
钱德宝只得别别扭扭地走过去,若是他自己看得到自己这副模样一定要骂自己像个新婚的小媳妇儿。
孟桓仲温暖的手指压在钱德宝腰和脖颈的位置,挨着把背角压得严严实实,门响了,他走过去从丫鬟那里接过两个暖水袋,又回到床尾放进钱德宝的被筒脚边:“当心烫着。”
“哦。”钱德宝心里一软鼻子就酸了,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爱哭的,可现在太暖和了,就有些微妙的情绪了,比起孟桓仲对他好,他更觉得兰妈待他坏更让他自在。
打理妥当了钱德宝,孟桓仲便吹灭蜡烛,到了床的另一边掀开被褥进了另一个被筒。
钱德宝闭着眼睛,听旁边的衣料摩擦被褥的窸窣声,感觉有些尴尬,脑子里乱糟糟的,就想着快点入眠,越是这样越睡不着。
孟桓仲却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在空旷的暗夜中像是被踩了一脚的雪地般磁性而冰冷:“这两年我不在,定然受了不少苦。你身子骨太弱,我即便想带着你一起也得考虑路途颠簸,可有怪我没能常伴左右看着你长大?”
“没有…”钱德宝觉得他对原主这么好其实也就是把本来应该属于亲生骨肉的情感转移到了原主身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钱德宝并不想要这种嗟来之恩,因为施舍给他的东西他向来不稀罕,甚至有些厌烦。
孟桓仲却越过被筒的隔阂,把手伸到钱德宝的脖子边慈爱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兰妈心肠不坏,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要怨她。”
刀子嘴豆腐心?那是对你!钱德宝现在胳膊上的鞭痕还隐隐作痛,头顶上的大包也该没消肿:“哦。”
孟桓仲沉默,黑暗中只能听到他近在耳边的呼吸声,天窗投落孤寒的月光如水一般,隐约能看见轮廓。
空气中隐隐约约可闻见身侧男人不知是烟草还是药草的冰冷香气,钱德宝有些困了,他迷迷糊糊地刚要陷入深眠,却听见孟桓仲又说话了。
“兰妈今日说的事…宝儿意下如何?”
钱德宝一激灵转醒,实在是太困,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呢喃:“嗯?”
“就是,续弦一事,宝儿想要一个后娘吗?”孟桓仲音调平缓,但能听出来些许犹豫。
钱德宝不知道为啥问他,他说了也不算啊,转念一想明白了孟桓仲是爱子心切担心后妈虐待自己,不过他想着自己也快跑路了,孟桓仲人也不错,就不耽误他幸福美满,哼唧道:“挺好的,结个婚也有人照顾你。”
“是吗?这样…也好。”孟桓仲似乎有些颓靡,声音又冷又轻。
但钱德宝实在太困没来得及想太多就睡熟了,梦里感觉腰上搂着一双结实的手臂,像是怕他跑了一样抱得格外紧。
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