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漠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大年初一,大清早就拖着谭素起来,要去贴年画。谭素还睡得迷迷糊糊,爬起来发现天都还没亮,倒头想睡个回笼觉,宁子漠硬是把她给拽了起来。
谭素陪着他挂灯笼,贴“福”字,贴门神,冷清的相府一下子就挂满了红色。白色的积雪与红色交相辉映,虽然冷得直哆嗦,但还是觉得喜气洋洋。
小环拉着府里的丫鬟去打扫房间,齐秉带着府里的侍卫和小厮去清理积雪。谭素转头就拿了一条又大又厚的狐裘披在宁子漠身上,白色的狐狸毛,是宁子漠最喜欢的颜色。
宁子漠不解道:“你哪来的钱?”
“娘家给的。”谭素现在归尹家,尹侍郎得了赏赐之后,也没忘分给她一些。
其实宁子漠也给她买了礼物,东拼西凑出来的钱,其中还有齐秉的支助,才买了下来,“你在这等着我。”
他小跑着去房间里拿给她准备的礼物,等他再跑回去的时候,只见茫茫大雪之中不见了她的踪影。他茫然往前,便瞧见她倒在雪地里,一身素色,单薄的身影几乎隐没在大雪之中。
“素素!”
宁子漠扔下手里的东西,冲过去将她拉住,她瘦小的身躯陷在厚重的雪地里,冷得一丝人气儿都没有。
他连拖带拽地将她拉出来,抱着她跌跌撞撞爬起来,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一路都是磕磕绊绊,最后还是齐秉搭了把手,将他扶起来。
齐秉提了穆九方过来,他本来都跑路了,刚跑出京都就被抓了回去。他颤颤巍巍地帮谭素把脉,手一搭上去,就知道谭素没救了。
“她体内寒症过重,早就命不久矣了,除非你能请到白婆为她调理。”
宁子漠二话不说就要进宫,谭素却抓住了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她捂住心口,终于明白当年母亲发病之时为何一心想要自尽,那种钻心的疼痛常人根本无法忍受,比之当年她解五蛇毒之时,还要难以忍受,她方才跪在雪地里直接就疼晕了过去。
现在终于缓了过来,她拉着宁子漠手,不让他去找李珏,“相爷,跟寒症真的没关系,是因为玉碎了,压不住发病了……”
宁子漠红着眼睛,“那也要请白婆来看看,指不定她……”
“相爷,大聂怎么会有人了解臻氏的病症?与其做些无谓之事,还不如相爷陪陪我……”她笑着拉住他的手,“相爷,我都想好了,你还记得那年的桃花山吗?素素还想去一趟,相爷就带我去吧……”
那一年,宁子漠是真的以为她就要死了,所以想着去完成她最后的心愿。可是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带她去,他不想承认,也不愿意承认。
他抓着她的手,抵着自己的额头,想到过往种种,情绪瞬间崩溃,颤抖着哭了出来,“素素,我都还没有娶你,还没有让你做真正的相府夫人,还好好多好多的事等着跟你一起去做,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雪色无声,掩盖着大红色的嫁衣。
他想要送给她的东西,是一套凤冠霞帔,他还等着她穿上它,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