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如全不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哗啦啦的水声中,他眨眨眼,这才意识到背上有水珠滚过。
清凉顺着脊背浇到脚跟,晕淡神经里残存的酒精。视线中,鎏金器件笼罩在水雾后,看起来十分陌生。
这是要在陈宅……留宿?
机械的搓了搓泡泡,伴随着香气弥漫,他终于觉察到不对。
自己不是在休息室睡觉吗?
是被江先生……送来的?
酒精麻醉后,记忆显得格外模糊。隐约只记得洗澡前看见过江暮南的脸,他正努力回忆,门外便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怎么了?”隔着一层墙,那声音显得有些闷:“需要帮忙么?”
“不、不用。”简如呼吸都错了两分。门外的确是江暮南没错。
这么说……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醉酒后可有什么失态?
还害得江先生辛辛苦苦把自己弄来……
懊恼的搓了搓胳膊,想到自己任男主一人面对宴席中的洪水猛兽,心里就不由烦闷起来。
江暮南是一名成年人,驰骋商场,经验丰富,本不该由自己紧张。
可脑中所想与心中所感,完全是两码事。
他会被别人怎样打量?
有受到什么委屈吗?
一想起男主曾因这双残腿,遭受过怎样的对待,便有些待不住了。
简如迅速搓了个头。等随便擦干净,就迫不及待往外走。
陈宅的客房与江家不同,整体设计以黄棕色调为主。
暖色的映衬下,所有家具都蒙上一层松软的味道。
厚重的窗帘旁,江暮南披了件浴袍,正委身轮椅间。
他似乎很关注简如的一举一动,见着人出来,视线就黏了过去。
简如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是几步过去,任由苍白的脖颈暴露在对方视线中。
等仔细望过江暮南,才算松了口气:“怎么突然留宿?”
话音刚落,便察觉到不对。
屋里仅仅只有一张床。
橙色的灯光下,一切都笼罩上暧昧的光晕。仅有的被子显得无比松软,坦然揭示着应有的事实——今夜,他们将一起入眠。
简如很少与谁同睡,更何况是成年后。
对外界而言,他们睡一张床理所应当。
既是伴侣,坦诚相待,也并无不妥。
可两人间,却全无这么亲密。
上次赖在对方床上,还是被邪祟吓的——而当时的江暮南尚在工作,连床褥都没沾一下。
今夜却要唐突了。
简如心中有些不对味,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江暮南。
以原身和男主的关系,估计对方并不怎么乐意和人睡在一起。
江暮南却没表露出分毫的抗拒。简如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望着对方。
从微湿的发梢,到沾了水珠的肌肤。
也许是急着出来,衣服都没怎么系好。
睡袍显得有些松垮,大方的袒露出大片锁骨。
全不知自己被看了个通透,那人还半俯下身,导致更多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虽然还带了醉意,眼神却比刚才清明不少,眉宇间尽是关切:“我已经醒了——您想现在回去吗,江先生?”
江暮南挑眉。对方这意思,似乎认定他不想逗留。
他却没多说什么,只瞥了眼墙上时钟,眉眼微垂:“很晚了。”
指针已滑过十一点。
窗外隐隐传来风声,间或夹杂着细雨。酒醉的这段时间里,似乎天气也跟着变化了。
这种日子,确实不太适合赶路。
有些不自在的拢了拢衣襟,简如望了眼床铺。
被褥松软,看起来十分温暖。那床绝算不上窄小,睡两个成年男性称得上绰绰有余。
见江暮南眉眼困顿,他心一横,试探着说道:“我扶你去睡吧。”
男人没有反驳。
陈宅的床,比起江家定制的床铺要高上不少,也因此并不很容易躺上去。
简如将轮椅推至床边,小心翼翼支撑着男人坐好。见他没露出抗拒的意思,才蹲下身细致地取下拖鞋,将那双腿捧入怀中。
成年男人的腿颇有重量,这双却无力的垂着,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他的动作便越发轻柔起来,全没意识到有人正盯着他的发旋,眼神带着某种探究。
窗外雷声大作。
原著中期,男主腿伤复发,每逢阴雨天便夜夜辗转难眠。
即使心知现在还没到那时候,简如也不由自主,隔着睡袍按了按他垂软的双腿:“疼么?”
声音很低,更像是无意中的低语。
由于酒意尚未完全散去,想到什么便随口说出来了。
江暮南瞥了一眼。估计青年自己都没意识到,还一脸认真地发着呆。
心里便莫名升起痒意。沿着血脉,流到小腿与其相触的地方。
“……没事,不疼。”听到江暮南的回应,简如才恍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
这姿势着实有些亲密。带着些许的懊恼,他将那双腿放好;正要扯过被子盖住,动作却又是一顿。
本想过段日子再去学按摩,回想起书中内容,却有些放心不下了。
“……我给你按按?”
话刚出口,便觉得凭二人的关系,男主应该是不会答应的。
他一时默然。趁着对方没说话,又自己否决道:“算了,我还没学好……”
没想到对方沉默片刻,竟答应下来:“好。”
简如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