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盛长宁这样问,白露心神摇晃,面色又白了几分,却还是撑着道:“没、没什么,就是些人在闹着要出去罢了,奴婢第一次见,这才给吓着了……”
这确实是白露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前几次客栈的闹事,她不是病着,就是在养病,都未能亲眼目睹过,这么解释着倒也还合理。
但盛长宁心思玲珑,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她既然发问出声了,就是察觉出来外头的事情不一般了。
“说。”
盛长宁的头未曾抬起来,她的话轻飘飘地落下,却宛若千金的鼎壶一般地重,直压得白露心口要喘不过气来了。
白露这才慌忙地道出实情。
“奴、奴婢方才亲眼所见,那间厢房的公子持着刀子,说若是掌柜的再不给粮食,便要剜了奴仆……的肉、来食……”
白露说得结结巴巴的,语气里面却是明显又难掩的惊慌失措,说到后面时,她已经快要哭出来了:“掌柜的不肯上来,那公子……就真的一刀子下去,生生、生生……”
当时那公子割肉时,正巧她正与侍卫们说完话,一扭过头来,就见那块连皮带血的肉掉落在地,地上一片的鲜血淋漓,被割了肉的奴仆惨叫声还在耳边响起来……
听到这儿,盛长宁已然蹙起了眉头,不用白露再接着说下去,她也已经知晓了后头发生了什么。
她的眼眸中有明晃晃的愕然,白露瞧见了,以为盛长宁是被自己的话给吓住了,她忙抹了把眼角的泪花,道:“公主,您别怕……”
盛长宁拧起的长眉不曾松开,她轻轻摇了摇头,她并不是怕,她只是觉得好不可思议。
裘城已然是富甲一方的大城了,不比北荒之地的浔阳城,城中百姓遇到这种情况,不说冷静自持,但起码也不会对着同类挥刀相向才是啊!
如果做不到,那么他们和几百年前战争中易子、易妻而食的畜生有什么区别?更遑论那时候的人日子更为艰难困苦,而如今,只不过一场会传人的疫病而已,就将人逼得这般的疯魔了。
到底是个别人的人性扭曲,还是如今大楚的百姓,都是这般的品像了,只是她不知而已?
盛长宁抬眸看了白露一眼,只见她垂着脑袋,怯怯的模样,也不知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在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