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子的笑,不是阿谀奉承,甚至带着宠溺和无奈。
可若这是真的,他真对她有情,为何不妒?
她是非人之物。
她是常理之外。
这就是答案。
以人之身,以人之感,以人之心,如何能懂。
所以说。
能不能不要好奇了。
就这么喜欢作死么?
而且,他已经自行排除所有错误答案了,不是么?
剩下来的那一个,无论多么荒唐、多么令人难以置信,都只可能是唯一的解了。
对,只要她开口,他们就是愿意放下一切、包括尊严,选择共侍一女。
可这选择权,从未拿捏在他们手里啊。
她看不上他们。
很久以前就明了的答案。
他们早已放弃。
从前,是为了自己、为了国家,努力想要出人头地。
现在,她选择他们,意味着认可他们的实力。
这还能怎么说呢?
千里马之于伯乐,他们怎能辜负她的期待。
没有人对玉人玦说过,他们“面首”之间能够和平相处,从未有过什么嫉妒猜忌,不是彼此足够了解或是同病相怜,而是对她的信任。
她慧眼如炬,怎会出错。
这里的人,往后应当还会在朝堂上共事。此刻打好关系,为了她,也为了将来。
都是玉人玦绝不可能想明白的事。
就算说了,他也不会信。
“卿之言,本宫自然是要信的。那么……”
伸在半空的手,未触及到少年,便又收了回来。
她捻了捻指尖,嘴角上扬。
“果然如本宫所言,这个小家伙对本宫芳心暗许,故而冒着死罪混进宫中?”
玉人玦敛眸不语。
“本宫在问你话。”
语调低沉了些许,妖冷的瞳眸如有实质,刺痛他的皮肤。
“回公主,是草民冒犯了公主威严,被公主厌弃了。”
“呵……厌弃。”
那只手,终于还是触上了他的肌肤。
迫使他抬起头。
他的皮肤还是那么嫩,一掐就能掐出个血印子。
她笑意更深。
“你这皮相,若是不以色侍人,那多可惜啊。比女人还美,比女人还嫩,比女人还水灵。本宫或许是嫉妒了你吧。你说呢?”
“天下颜色,皆在公主。草民安敢与日月争辉。”
“玉人玦。”
“草民在。”
“本宫说过吧,本宫不喜欢听人自称草民。”
“……草民,不愿成为公主的面首。”
“嗯。”
她说那话时,是将他划分进自己的领地,成为她的男人、她的玩物。
若他认了,便是从了。
无论如何,绝不妥协。
“公主……”
“今晚就你侍寝吧。”
“……”
什么阴谋诡计,什么运筹帷幄。
在她面前,没用的。
算不到。
你永远不可能预料到她的言行举止。
“玉人玦。”
少女俯身,舌尖卷上少年耳垂。
少年一颤,连忙向一旁避让。
她并未乘胜追击,只笑了一声。
低哑糜烂的笑。
仿佛来自于地狱的鬼爪,紧紧拽住他的脚踝,迫他下坠堕落。
“你没有以死明志,也没有计划逃跑。你告诉本宫,这……是为什么。”
“……”
少年呼吸一滞。
“你若不心悦本宫,难道是看上了本宫的某个面首?呵……本宫会听的。无论是你的解释,还是……”
素手抚过少年耳廓,笑声伴着热气传来。
“你的狡辩。”
还有一件事,叫玉人玦感到有些疑惑。
他被传召侍寝,宫人们将他带去洗漱。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监视他,也没有人搜身。
是她太过自信?
可纵然是帝王……不,正因为是帝王,本应格外惜命才是。
他已知道,她不是那般被声色犬马迷了心智的昏庸之辈。
但她还是太过自信。
他又在好奇了。
思考间,他再一次站在这扇门前。
宫人们都退下了。
当真一点戒备都没有。
玉人玦不禁凝眉。
诡异的就像陷阱。
可公主殿下能图他什么呢?
除了他的皮相,她还看上他什么呢?
如果只是想要他这个人,她必然有的是办法,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动作。
他猜不透。
他推开了门。
那噬骨的妖物斜倚在床上,一只玉白的脚晃在床外,似在勾人。
连城半璧要他的爱。
唔……似乎还想嫁给他?
晓栩对此持保留意见。
订婚之后悔婚怎么样?
婚礼现场逃婚怎么样?
还是嫁完人直接丧偶?
系统:又犯病了!
这些恶意,对神明来说,确实不过是恶作剧。
所以,他们感受不到,所谓的杀气。
她瞳眸清澈,因为内心坦荡。
甚至于。
她忠实于和本能,哪怕深陷□□,依旧还是如此纯粹。
不是纯洁,而是透明。
他们想看的丑陋,不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承认、接受、包容……世间全部之恶。
她说,她就是恶。
怎么会丑陋。
他们看到的,极致之恶,浮华奢靡的绝望之花,散发着糜烂又的死亡气息。
其存在,即致命。
他垂着眸,不愿看她。
人类啊。
不管如何不愿承认,其劣根性,其本能,其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