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走到世界各地都是在观赏,旅游,拍照,字典里是绝没有“拮据”“贫困”“赚钱”“预算”这种概念的。
但现在……李隅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生活了,虽然他手里头还有些存款,不至于撑不下去,但是和以前绝对没得比的。他不愿意去外公家乞讨,那些盘根错结的家族族谱关系令他烦恼。他是不听话的小女儿的儿子,是整个家族的笑柄,他不愿意回去。
他已经提前开始学习如何讨生活,的确是很累的,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啊,原来精力无限的李隅也会被榨干啊……累趴下了就早点睡啊……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他又第二次想到阮衿了,这一次是具象化的声音,真切到他以为自己在幻听,想到阮衿会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
“那你以前不也是和我现在一样吗?”李隅轻声说出口了,意识到自己居然神志不清到对幻觉说话之后,他摇了摇头,笑着把阮衿的一切都先给赶出去了。
在阮衿来之前就不告诉他自己在做什么好了。
他现在要先去工作。
远处舞池的音乐声逐渐变得喧嚣,李隅在窄道中穿行,一个戴着粉色假发的醉酒女人歪倒在路中央,被他搀扶着走到包厢里躺下。她往他的口袋里塞了几张纸币,并抛以飞吻,李隅低声道谢。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
虽然吃着有点食不下咽的饭菜,每天衣服上可能会沾着扶过醉鬼的酒味,而且要注意及时阻拦住斗殴,报警,然后如果遇到警察来查证件,他得和Albert还有那些非法移民一起躲到后厨藏人的小房间里去蹲着,他的后背是绞肉机,猪肉的味道令人反胃,但是闻着闻着他也习惯了。
还好,一切都还好。
第二天是假期,李隅在宿舍醒来,他照例早起去图书馆里打工,室友则穿着裤衩打着哈欠在客厅倒水,“今天好像有雷暴天气,你打工路上小心一点,记得带上伞。”
他说了句“好”,看了一眼消息,还是停留在昨天那一条“吃饭了吗”,他心里有些奇怪,但把伞给捎带上了。
到八点十分,忽然开始下起大雨了,李隅的手机没有收到过任何消息。
很多学生都在读书,图书馆的落地窗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水珠。偶尔闪电乍一劈裂天空,那些年轻的外国姑娘们假装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完又拿着书前仰后合地大笑。
李隅把一本原文书读了十几页,就忍不住动手查了一下塘市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