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衿让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他好像也总是说“好”“嗯”“我知道”,答应得非常爽快,也从不表露任何不耐烦和抵触。
可他具体是怎么实践的,还得到时候见面才知道了。
有一次为了证明材料重新回到假期中的学校,他还碰见了升入准高三的薛寒,她漂亮一如往昔,脾气也未曾有过任何改变,见了阮衿第一句话仍然是讽刺,“哈,你现在是大明星了啊……”
的确,学校里的宣传栏上贴着他的事迹呢,那段时间报纸上,新闻上,几乎全都是有关于高考之后的各种消息,阮衿虽然和那些高考生比起来轻松得多,但始终电话不断,如果单单是电话采访还好,大多数都是希望去他家里实地拍,恨不得把他那单薄乏善可陈的履历彻底转换成一段段的影像。
要拍就拍吧,他们希望阮衿说什么,阮衿也都跟审讯似地招供了。他隐去了一些不太光彩的细节,只着重讲自己当初如何跟随母亲到塘市来,和妹妹一起渡过了一段比较艰难的时期,最后总要加上一句“如果没有同学老师的帮助和关爱……我不会走到今天……”
用他当内封的人物专访终于出了,那上面还有慈善资助人李胜南出现,具然而体写了些什么内容,阮衿并不太关注。教育杂志的样刊寄到手上,他只是匆匆翻开,李胜南接受采访给他评价的第一句话是“不错的小孩……”,剩下的他就没再看了。
什么叫不错的小孩,阮衿也不太懂。
只是每每一提及起那位李胜南先生,他就想起自己所咽下的那杯三分之一的酒,那种刀锋劈开般的辛辣味仍然清晰可感,直直穿喉而过。
有几次梁老师请阮衿出来和一群人吃饭,他心里头不愿意,明明各种访谈都偃旗息鼓了,而且阮衿一想到酒桌上的人就烦躁,于是就找各种理由给推掉了。
他之前那点好感被磨干净了,所以梁老师对他讲话也不太客气,委婉地说他人虽然热心,但这种性格将来走上社会可是不行。
因为太不识趣。
可阮衿总觉得自己能走成,只需要再耐心等待一会儿。
但是他的签证迟迟没有下来,明明申请表没有问题,甚至中途阮衿接到了A国签证官的电话调查,问他的签证目的和行程,家庭背景信息,阮衿事前都好好准备过,最后签证官还夸了他口语不错,看来结果还好。
电话调查通常是很小几率的,抽样的,但是阮衿家境不好,材料被查得严他能理解,而这些预兆都让他觉得,结果很好,就像是周白 说的:光明的未来在向我招手。
可是生活就是一个拐弯接着一个拐弯,他没想过自己走不成了。
印了签的护照迟迟没能拿到手,阮衿写了一封邮件去问,没有回应,一直是再等,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