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强装笑脸去迎人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但只要想起霍恒的下人是那么看他的,他就觉得没有退路了。
夜里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街道上冷清清的,昏暗的路灯只能照亮脚下的一点路,根本看不清远处。
他裹紧身上的棉衣,找了家做宵夜的小吃店吃了点东西,回到家里腰已经酸痛的很厉害了,他连烧水洗澡的力气都没有,翻出以前用的药膏贴了一块在腰椎上,就这么躺下睡了。
尽管他不想睡在霍恒送的床上,但不得不说,这张软硬适中的床和柔滑的枕被还是给了他一夜好眠。第二天他破天荒的睡到了快中午,醒了匆匆赶去店里,到了晚上又连轴转去丽都俱乐部。
来的时候外面有点小雨,维特见他的头发淋湿了,就让他去俱乐部后面的休息间洗了个澡,在他出来以后便给他指了房间去服务。
他照着维特说的去了23号,越走越觉得不对,等到了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客人全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
他又折了回去,问维特这是怎么回事。维特正忙着手里两份大额的酒水单子,没那么多时间,就跟他说有两个人请了假,让他先顶一个晚上,明天再回洋人的包房。
周尽欢听完脸色都变了。
他成了角儿的那几年里,基本上北平城有些头脸的爱听戏的都来听他唱过,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介意在这些场合碰到熟人的缘故。如果对方曾经是捧他的座儿,现在把他当空气也就罢了。可要是反过来,像韩栋梁那样损他为乐,那可不就是丢了饭碗又惹了一身腥吗?
他以自己还不熟悉为理由,希望维特可以让别人去。维特对他两手一摊,说现在人人都忙,根本没空再去分配了,让他坚持一下。
而且维特以为他不想服务中国人的包房是嫌小费少,就告诉他来丽都的都是有钱人,不会差这点钱的。
眼看着被误会了,他没了办法,只得希望今晚平安无事。
他推开了23号房间,进去的时候紧张的扫了一圈,发现这几个客人挺眼生的,每个人怀中都搂着名衣着香艳的女子,见他进来了也没人多打量他。
他稍稍放下心来,照着昨天学的做,倒也没有出差错。期间维特过来了一次,见他处理的妥当,就跟他说一会儿24号的客人也要到了,让他也顾一下。
他只能应下,等到穿着高叉旗袍的迎宾来通知说24号房的客人已经进包房了,他便拿出口袋里的纸和小本子,敲门进去了。
24号包间有三个男人,也是他之前没见过的,点了酒水以后,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给了他一张大钞做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