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谷是进士出身,一向和士林以及清流走得很近,所以,他想借着立储的机会,扶持一批在野的大儒,让他们趁势扬名立万,以便抢占儒门子弟的道德至高点。
李中易是太子之师,此时此刻,他反而不怎么好说话。准太子柴宗训是李中易的学生,李中易可以替他争权争利,却不方便替他争礼。
偏偏,儒家的那一套学说,最最重视的,又是一个礼字。
君臣纲常,乃是天伦大义,重中之重。和立储相关的典仪,必须引经据典,咬文嚼字,不容任何轻忽和闪失,
李中易既然不好插话,索性微眯着两眼,静静的等待着相公讨论出一个结果来。
“无咎,梁王殿下究竟何时可愈?”范质冷不丁的把柴宗训的病情,提到了桌面上,李中易这个负责诊治的“超级御医”,自然没有回避的余地。
“不瞒范相公,目前的进展暂时还不容太过乐观,在下只能竭尽所能,力争确保无恙。”李中易装出一副十分担忧的模样,说着令人既有希望,又十分担心的官面套话。
实际上,对症的青篙素,已经在反复的实验之中,进展相对可喜。
“李参政,你可千万要抓紧呐。别到时候,让皇家出丑,政事堂蒙羞哦。”李谷阴阳怪气的抖露出了,隐藏在立储大典背后的,最大也是最要命的隐忧。
李中易微微一笑,和老谋深算,挥洒自如的范质比起来,李谷毕竟还是心浮气躁,稍逊了数筹。
柴荣不愧有识人之明,这也就是,为啥范质一直稳坐首相的宝座,而李谷和魏仁浦只能居其次的根本性因素。
见范质的目光投注到了他的身上,李中易心里明白,首相大人担心的是什么?
“范相公,在下的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可都是和梁王殿下的安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呀。”李中易没有既没有表决心,也没有说承诺。
可是,李中易主动挑破隐藏在柴宗训病情背后的不传之秘,这就明白无误的说明了一个令人惊悚的结果:如果柴宗训最终不治,李中易的全家老小,还有活路么?
事实胜于雄辩,李中易短短的一句话,便让杨炯暗暗叹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