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波安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盒子,递给阿布,说:“这是伊丝塔小姐吩咐我转交给您的。是作坊赶制出来,最新的玻璃杯样品。”
“她让我向您致意,说是在您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作坊的工艺又有了飞快的进步,造出来的样品比以前那是又好了好几倍。”
“希望能帮得上您。”波安向阿布深深致意。
阿布接过来,打开盒子,自己也险些失声惊呼——
盒子里的高脚玻璃杯,太漂亮了。
那盒子里一共盛放着六枚玻璃杯,每一枚玻璃杯的大小都完全相似,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中间两枚玻璃杯的表面经过切割,在坚硬而光滑的玻璃表面,磨出了简单的菱形纹路。
这花纹虽然简单,但是放置在另外四枚朴素没有花纹的玻璃杯之间,增加了一种神奇的韵律感。
这六枚玻璃杯,静静地卧在羊毛织成的内垫上,透过那纯净无比的玻璃,可以将羊毛内垫的颜色和纹路看得一清二楚。
阿布感慨过之后,抬头见到对面的会长也完全看呆了。
他突然想起在伊丝塔小姐作坊里曾经见过的一幕,当即叫过酒保,拿出他口袋里最后一枚小银块,让对方去取一罐上好的葡萄酒出来。
酒保将葡萄酒罐子递到波安手中,波安则小心翼翼地将两枚玻璃杯从盒子里取出来,在杯子里灌注上酒浆。
玫瑰色的酒浆,被倾倒在玻璃杯里。虽然小酒馆里光线昏暗,可是这副奇景,还是将阿布对面坐着的珠宝行会会长惊呆了。
阿布在这一刻信心大增,他只见会长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这种式样新奇的高脚玻璃杯,立即不动声色地伸手,拿着其中一只杯子的杯脚,对着光小心翼翼地晃了又晃,仿佛在欣赏杯中的酒浆。
然后他将杯子送到口边,轻轻地抿了一口,随之做出陶醉的表情。
会长看见了,也有样学样,一起欣赏那纯色玻璃杯里玫红色的葡萄酒颜色,然后小口呷着品酒,似乎真的品出不同。
“这……这岂止是珠宝,这简直是珍宝啊!”
只见这位会长拿起杯子,一扬脖,将里面的酒浆倒进口中,一饮而尽。他紧接着又抬眼看向阿布,阿布这时脑子里灵光一现,赶紧把里面的葡萄酒全喝了,用餐桌上放着的粗布小心将杯子擦干净,才递还给会长。
会长连忙将两枚杯子全都装回盒子里去,像是捧着“珍宝”一样,起身就走。
阿布连忙招呼:“会长您……”
珠宝行会会长也不知是因为喝酒还是因为激动,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声问:“小伙子,你住在哪里,我明天亲自来和你谈这代理的事项。”
他看了看阿布的窘样,才想起什么,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大把银块,放在桌上,这才转身出门。
阿布把这些银块抓在手里,掂了掂,他感觉这些起码有二十舍客勒——可以买一个瓦尔杜了。
乌鲁克附近的小作坊,工匠们在作坊里挥汗如雨。
但是在休息的时候,大家还是不免会想起之前中间商的事,会有人不太确定地问:“阿布……那个小伙子,他行吗?”
“我看他挺灵光的。比那些脑满肠肥的中间商更用功,我们说的那些他马上就能复述出来,一个字都不错。”
“但是……你们会不会觉得,干中间商这行,他太实诚了一点了?”
“也是……”
“话说他去巴比伦已经好多天了吧,到现在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波安不是赶着把我们做出来的那些新品送过去了?”
“有那些新品在,他要还是不能把东西妥妥当当地卖出去,那就是这个小伙子真的不大行,不适合干中间商这行了。”
正说着这话,忽然见到一个穿着长袍的年轻人径直从外面冲进来,一进作坊就大声喊:
“伊丝塔小姐!”
“伊丝塔小姐在哪里?”
“这是哪儿来的小伙,把我们这首饰作坊,当成了人家女眷住的内院了?”
“大叔,大哥,是我啊,我是阿布啊!”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时候出发去巴比伦游说的中间商阿布。
伊丝塔家的管家波安笑眯眯地跟在年轻人的身后,一起进来。
众人立即放下手里的活计,围上去问阿布。
这个年轻人,眼里全是光彩,那份满满的喜悦根本就瞒不住人,却还要故意卖关子:“你们猜!”
工匠们:切——
“怎么样,能像小姐说的那样,拿到‘订单’吗?”
伊丝塔小姐告诉过工匠们,他们也许能拿到“订单”,主顾那里要什么,他们再开工做什么。
工匠们都不相信,世上竟然有这种好事。
阿布却一口气连连点头:“拿到了拿到了,而且还签订了契约。”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已经烧成陶板的泥板。
真的成了?——工匠们都激动起来。
“那,有拿到‘定金’吗?”
阿布这回没回答,转头望着波安。波安温和地点点头,表示定金他已经都拿到手了。
这种“定金”,按照伊丝塔小姐的说法,是买方为了表示诚意,预先付出的货款,同时也可以支持作坊,支付购买原材料的成本。
“哇!”
这个结果颠覆了工匠们对于“做生意”的看法:竟然真的有这种事,连货都没做出来,就能先收到钱?
可是阿布带回来的消息还不止这些:“大叔、大哥们……你们知道作坊出的这些玻璃杯和玻璃珠帘子将会供往哪里吗?”
工匠们呆住:这哪儿猜得出来?
也有人故意自抬身价:“这……小伙子你也把我们想成普通作坊,想当初,我们打出来的护身符可是供应给……”
“王室!巴比伦的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