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7解雪胎幼子诉寒意,揽全责君父承训诫
是选择孩子,还是选择留住仅存的两颗留芳果,于皇帝而言,其实是个不大艰难的抉择。他心里很清楚,死物没有活人重要,更何况那是黛玉拼着性命不要,才为他留下的骨血,他怎么舍得不救他们?
哪怕黛玉不这样苦苦哀求,哪怕只有千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愿意去尝试。
黛玉这几日几乎流干了眼泪,她从未如此深刻地感知到,在生死面前,就连皇权都显得无能。
她疲倦极了,与皇帝两人抱在一处彼此安慰,不知什么时候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皇帝瞧着她凄苦憔悴的面容,许久许久。男儿有泪不轻弹,就是痛到极点了,他也不能轻易落泪。他得给黛玉营造个表象,让她觉得自己仍旧是镇定稳妥的。只要他在跟前挡着,她就永远有希望。
乃至她睡熟了,他才能无声任泪意奔涌肆虐。
“我怎么会不救他们?”皇帝的声音很轻很轻,呢喃着,气若游丝地在空中漂浮着。他觉得自己唇舌皆苦,务必艰难地说:“我爱他们,绝不比你少半分。”
所以她何须对着他跪地相求。他虽是九五之尊,但若有法子能救回叶悠和叶懋,也甘心为他们滚钉板踩火炭。
何足畏惧?
圣躬不可窥探,但皇帝的行踪原本也算不上是个秘密。他并没避着人,太皇太后和颐和园那里几乎是同时知道他进奉先殿拿留芳果的。
太皇太后也知道兹事体大,想要阻拦他,却又无从说起。
庆章郡主在旁抱着裘错玩绒布做成的毛球,闻言不由露出十分的惊愕:“那是大庆的至宝,皇上就这么动了,岂非……”
岂非动摇国祚?
后头的话她没说出口,但太皇太后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皇帝这是走投无路了,可见那两个孩子病得有多重,才让他想着动用最后的法子。”太皇太后当然明白留芳果的重要性,但她更明白那两个孩子于皇帝的重量。若失了孩子,黛玉还能活下去麽?
她愀然叹了口气,唤桐意扶她起来:“走罢,咱们过去瞧瞧,别叫父子两为这事闹得颜面扫地。”
太皇太后到承恩堂的时候所幸颐和园那两位还没过来,皇帝和黛玉都守在偏殿里,眼神都不敢错一个。陆宜生跪坐在脚踏上,也是眼睛不眨地瞧着叶悠和叶懋。
“老祖宗……”
“好孩子,苦了你了,坐着罢,别起来。”
黛玉要起身请安,叫太皇太后给按住了。她也心疼孩子,对着两张雪白的小脸看了又看。过了一刻,方命皇帝:“皇帝,我问你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