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还想着推到我身上?”兰柳拿腰撞她,“前些天咱们下船的时候,我可瞧见了。你回去拿娘娘落下的扇子,再下来脚滑了,最后是怎么站住的?”
怎么站住的?自然是叫人扶着站住的。
就那么一下,竟然被兰柳瞧见了?兰陵面色泛红,不由瞪了她一眼:“不知你说的是哪回事。再胡说,我就回娘娘,说你春心动了,把你送出去嫁人。”
她径自打帘子出去,不肯再理会兰柳。兰柳却像是发现了个大秘密,朝外喊道:“叫我知道了,你就害臊了。”
夜里黛玉和薰玉两个陪贾敏一处用饭,贾敏休息了两天,精神倒好些了,只是气仍有些虚。黛玉不放心,每天都叫陆宜生来请脉。陆宜生却说胎相很稳当,只是要贾敏好好休息,不能操劳烦心。于是家里的事还是黛玉在办,薰玉在边上跟着学习料理。
前些日子就叫她揪住了一个错,把何度家的身上的差事给免了。
“说来也奇怪。”薰玉道:“听说她是惯会撒泼耍横的,我都预备着她来闹,岂料她进来回话谢了恩就出去了,再没二话,瞧着倒像是心甘情愿似的。”
“她既不闹,就是好事。难道你还盼着她闹一场不成?”黛玉笑她孩子气,伸手把桌
上的珍珠鸭团夹了一枚送到贾敏碗里:“这是今日老爷领着思睿打来的野鸭子,拆了只野鹌鹑煨的汤,吃着益气解燥,正宜太太眼下吃。”
珍珠鸭团是用野鸭子的胸脯肉斩成肉蓉,再以少量猪油揉成大拇指大小的园子,瞧着倒像是珍珠一样细腻圆润,故得此名。黛玉自小气虚体弱,因怕她虚不受补,故常吃温补的鸭子。眼下贾敏也是这境况,想着野生的味道更鲜极,是以林海特地领着林珝隔两日就去打鸭子和鹌鹑。
贾敏吃了鸭团,又喝了碗汤,果然清鲜顺口。
黛玉也给薰玉盛了一碗叫她吃,又将近两日宅子里的琐事拣些无关紧要的告诉贾敏,好让她能安心。
“何度家的今日来回话,说她小姑子,就是那个叫空碧的。听说太太回来了,想进来给太太磕个头。当日太太许她出去嫁人,还把身契给了她,她心里感激太太。”
贾敏却道:“这也不值什么,我近来懒懒地不想动,也不想见人。若她执意要来,就叫单良家的见一见罢。”她顿了顿,又道:“何度采买的差事叫你给免了,何艾管家的权,也称年岁大了,说要再换人。如今何家只剩下一个何期潭,你预备怎么办,一径把何家摘出去?”
何家贪财,她早就知道了。原先就想处置他们,但老太太和何家有些渊源,就这么给耽搁了。后来老太太没了,但林海也没叫动何家。照着他的意思,是水至清则无鱼,天下谁能不贪心,在限度里倒也不必大动干戈。但若黛玉想着着手试一试,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左不过是一家子奴才,若使得不好,换一家也无妨。
“这些年何家替咱们看宅子,别的不说,宅子没损坏,差事倒也还算办得井井有条。倒也不必怎么,按着我的意思,不如让何期潭去管退思园。总不能让人家辛苦干了一辈子,到头来连吃饭的地也没有。小惩大诫,这也就足了。不能过分严苛,反倒令他们生出怨怼之心。”
那厢兰柳交代人上螃蟹,又命送蟹八件来。黛玉洗了手剥螃蟹,因道:“我已问过了,何度有个表亲叫何焕来,是何期潭的侄儿,听说办事很老道,是个忠厚能干的人,不妨提上来,瞧瞧他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