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连杀掉的意义都没有,
挺可悲的……
“或许这广袤的土地上会在多出一群野兽吧……”
“连再度成为奴隶的资格都没有吗?”
“奴隶是有用的,可以筑城,可以修路,可以放牧,可以充当死士……”
“可它们连站立起来都是一件难事,它们出了跪拜,扣首之外,什么都不会,没有一个贵族,国主会因为它们浪费一粒粮食。”
“如果是在早些战乱的时候,”
“或许它们也会成为粮食本身,”
““两脚羊”这个说法,想来殿下也听说过,至少拥有了“被吃“价值,可如今已经没有丝毫的价值,或者说存在的意义。”
寂上老僧裸的话语,让身后那些正在打扫战场的凉州铁骑感受到一阵阵彻骨的冰寒,即便是那眉宇冷冽的少年郎也是下意识的眉头紧蹙。
“那它们的归宿是什么?”
少年郎仰头望着烂柯寺上方的天空,
笑容中满是讥讽,
既是对自己,也是对这个操蛋的世界……
“归宿……”
“或许……”
寂上老僧顿了顿,
“死亡或许是最好的归宿吧……”
“佛说一钵水,八万四千虫,”
“若不持此咒,如食众生肉。”
“信佛之人饮水都唯恐杀生,”
“而今为何,”
“数万人的生死在上师口中竟是如此轻描淡写?”
少年郎恍惚间想到了什么,
目光灼灼的看向寂上老僧。
“还是那个答案。”
“老僧只信心中佛,而心中的佛告诉我,”
“死亡于他们而言是最大的慈悲,而非为了那天上佛,经文中的佛,它们口中所言不杀生,便残忍的让它们以一种野兽的方式活下去。”
寂上老僧干枯如鬼,笑如春风。
……
少年郎沉默了许久,
“看样子上师是真的悟了!”
终于,
少年郎眉头舒展。
“殿下实在考验我?”
寂上老僧反问道,
“对。”
“因为本殿实在不想未来的某一天,在这个人世间还会出现一个烂柯寺,而本殿在想来,上师是有这个能力的,本殿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少年郎点了点头。
“殿下的教诲,老僧记下了。”
寂上老僧点头道。
“其实有时候本殿觉得自己挺虚伪的。”
少年郎突兀的出声道。
“方才问了上师许多。”
“也从上师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除了方才的缘由外,还有一个念头,便是让自己在结束它们性命的时候,减轻那么一分心头的负罪感……”
“本殿似乎从一开始都是扮演着,管杀,不管埋的刽子手角色,历史上从来都不缺乏本殿这类的人,而这类人有一个通病,便是杀得太多,会变得冷血,他们会高高在上的坐在那个最为靠近苍穹的位置上理所当然的看待这个人世间,觉得它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可我不希样自己变得那么冷血,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够操蛋了,充斥着,冰冷,死亡,绝望,不公……”
“这个世界应当是有所改变的……”
“可很多东西是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
“经历得越多,我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讲到底我是个天性凉薄的人,可也并不介意在和自己所做事情不冲突的情况下去改变这个人世。”
少年郎自嘲一笑。
“殿下不是已经开始改变这个世界了吗?”
“老僧如今还记得从灵隐寺去武当山的路上,听乾国的读书人提起一句话,为万世开太平……”
“后来询问白得知,这句话是殿下在离山书院提剑刻下的,殿下已经有了这一份心,以殿下的能力想要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改变这个人世间。”
寂上老僧笑容温和道。
“殿下已经开始了,不是吗?”
“科举,便是一个开端。”
“往后的时间还很长,如果老僧有生之年还能回东方,期待着老僧能够看到殿下所想要的改变。”
“我也期待着……”
……
烂柯寺外,
少年郎翻身上马,身后铁骑如龙,伴随着滚滚烟尘,那绣有黑龙纹得徐字大纛缓缓的消失在地平线上,往东边而去。
身后的寺庙已经化为一片火海,这场大火将焚烧掉烂柯寺所有的痕迹,经文,雕像,殿宇,都将散去……
在滔天烈火外,
一个干瘪的身影正一步一步向着极为遥远的西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