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芍的声音虽轻,却使得容渟的手指在袖子下绷紧了一点。
姜娆:“我说的是不让外人知道,可他又不是……”
第二句“外人”没出口,姜娆自己就一噎。
觉得她这样说,倒也不对。
后面的话就悄悄吞回到肚子里,
她看了容渟一眼。
方才——
容渟怕打扰到她,主动要离开。
可他说话时,额头浮着一层薄汗。
身形消瘦,沐浴在阳光里,就像要被阳光晒化了那样,面『色』苍白如雪。
她十足不忍,开口挽留着他,才使他留了下来——
姜娆重新对明芍说道:“九殿下不是个『乱』说话的。他腿伤禁不住折腾,别让他走了,来来回回的,耽误伤好。”
主仆二人交谈的声音很小,耳力正常的人,只是隔着几步,就会听不清。
可怀青却还是从他主子耳后看到了淡淡绯红。
姜谨行等不及的想要听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安分地扯了扯姜娆袖子。
姜娆简明扼要,指了指被捆绑住的丫鬟,“大伯娘派她去给今日赴宴的两位客人、扈将军的两个女儿下毒,想要坏娘亲的名声。我有事要去找那两姐妹,正巧碰到,就把人逮到了这儿,拷问了一番,背后主使正是大伯娘。”
姜谨行才听了半段脸就气红了,听到后半段,小拳头已经紧紧攥了起来,“我咬死她!”
“此事还是交给祖父,看他怎么说吧。”
但姜娆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只是不知道,祖父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她估计着,最迟等到散宴,都说不定。
在此之前,她得一直在这里看着。
即使无聊也要一直等。
一双修长的手伸出来,指腹压着姜娆面前的油纸包,指白如玉,将枣泥酥又往她面前推近了几分。
“你先吃点东西,老伯爷来之前,莫要着急。”
容渟声线温柔和缓,说完,看着姜谨行,再启唇时,却只有短短两个字,“过来。”
他朝姜谨行招了下手。
姜谨行跳下石桌,到了容渟面前。
容渟还不满意,“你随我过来,去看看那个丫鬟。”
但两人行至院落中央,离着石桌远了,容渟就停下了。
他眯起了眼睛。
上挑的眼角使得他的窄长凤眼在微微眯起时,气质里添了一点邪肆。
容渟歪头看向姜谨行,“刚才你说,想咬人?”
姜谨行磨着后槽牙,捏紧的小拳头在空中挥舞,“不仅要咬,咬死最好。”
“狗咬你,你咬它,还会沾一嘴『毛』。”容渟低沉声线轻如弦音,冷冰冰说,“莽夫才会如此。”
“那该怎么做?”
容渟看了他一眼。
他的瞳仁在阳光底下,被阳光映照得,『色』泽浅了一些,琉璃一样干净。
“喉咙切开一线,一滴一滴地放血,放至奄奄一息,留一口气,再用铁签子穿着,剖膛、剥皮,活剥,做成彘。”
——他心声如此。
实际并未点明。
只是含着笑,缄默无声。
院里,安静无风,许久了,树下的浓荫始终一动不动。
人多耳杂,容渟沉默了一会儿,却将话题从这里移开了,问姜谨行,“你想不想,帮你阿姐将你祖父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