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寻微微侧目看着他,视线有些泛冷,“你是从小就过目不忘?”

容渟却摇头,眼睑底下的肌肤上可见淡淡的鸦青,“弟子愚钝,自知比不得其他师兄弟,是背了好几个日夜,才勉强背熟的。”

怀青:“……”

他亲眼看着小殿下晚上的时候,就在烛火下,拿着从首饰工匠弄来的册子,要么在玉石上敲敲打打,要么铸金铸银的,根本没在背书。

最近好像还很古怪地,开始琢磨上了糖豆要怎么做,反正就是没在背书。

他甚至都没看到九殿下什么时候拿起过书来。

这要叫愚钝,世间哪有人是聪明的。

好好的出风头的时候,九殿下却要撒谎。

不过以九殿下今日的处境,宫里想害他的人那么多,藏一藏拙,倒也是好的。

听容渟这么说,燕南寻点了头,视线温和了起来。

容渟这态度,倒是令他比较满意。

若是容渟像嘉和皇后所说,太过散漫,不论他初次与他夜谈时,容渟的谈吐令他多么的惊艳,不论他再聪明,他都不会太过重视了。

读书又不止是看一时的聪明。

从书架上找了几本新的史书,递给容渟,“这些书上有我的批注,你既然早早背完了,就先看着这些。”

容渟谢过,忽抬眸,朝向燕南寻,笑着说道:“先生,今日外面天气晴朗,云天似海,很是漂亮,先生要不要看一眼?当真使人心胸开阔。”

燕南寻看着少年微『露』着个虎牙牙尖、干干净净的笑容,才忽然意识到,这是他所有弟子里,年纪最小的那个。

他刚才那语气未免太过苛责。

这只是个没及冠的小孩。走路时,看天看地的,简单又赤诚。

看着他,他不免也想起了自己少年时候,有些受感染,笑着说道:“那我去看看。”

容渟提醒,“先生,从北窗看,那边的云彩好看。”

燕南寻的书童为燕南寻将北窗的窗扇开得更大了些。

燕南寻立于窗边,举眸望去——

却看到了于荫学和裴松语书搁在石桌一旁、两人闲聊的场景。

那于荫学脸上带着浓浓笑意,一看就不像在聊诗书的样子。

“站在那儿谈天说地,是这天底下的书都看完了吗?有什么好聊的?”

燕南寻一向待自己的弟子很是严苛,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这个于荫学虽说脑子机灵,但是机灵总用不到点子上去,总想去找捷径。

但又是个总挂着笑脸,从不犯错的,没什么教训他的机会。

“是说裴师兄和于师兄吗?”容渟适时问道。

“是说他们,你刚才从那过来,听到他们聊什么了吗?”

“弟子未曾留意……”

怀青正纳罕容渟怎么说他没听到,就看到,正说着话的容渟轻轻歪了下脑袋,看向了他。

脸庞上落着从窗外透过来的天光,十分人畜无害的模样,“怀青,你听到什么了吗?”

怀青脸『色』微变。

他明白了。

九殿下是借着天气让燕南寻推开窗户,看到裴松语与于荫学闲聊的场景。

然后又让他这个做奴才的打小报告。

而九殿下,自始至终,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

只是个爱看天的少年。

“两位公子是在聊去宁安伯府赴宴的事。”跟在容渟身边久了,怀青觉得自己也练出了几分

功夫,“他们书童手里拿着的,就是请柬。”

燕南寻扫了一眼,看到了那两个书童手里的请柬,和他桌上的一样。

他压不住脾气,怒气冲冲地从桌上捞起一物,从窗口扔了出来。

狮吼与戒尺一齐奔着于荫学的脑门而去,“还知不知道勤恳治学了!”

……

怀青看着燕南寻桌上的请柬,不免有些同情地看着容渟:“九殿下,书院里好像就您……未收到请柬。”

但容渟脸上未见一丝一毫的神『色』波动。

难过、落寞,统统没有。

长指翻动了几页手中的书卷,神情语气皆是淡淡的,“难道未得请柬,就一定不能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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