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秦氏见他沉默,了然的,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和那些小厮想的也差不多,真要放任姜四爷继续找下去,按照他的标准,地老天荒都找不到人。

“二十几天后,老夫人寿辰,妾身等着叫人给金陵里适龄的贵公子都递去请帖,到时宴上,您留心着点,看看何人合适,也留心着,年年欢喜何人。”

姜四爷想想女儿和别的臭小子站在一起的画面就有点想拿刀,但还是憋了一口闷气地说道:“便依你说的。”

“但别把请帖给皇子、王爷世子一类的。”这是他最后的坚持,“尤其是九皇子。”

……

白鹭书院,燕先生执教的青山塾内。

裴松语合上了手中的请柬,递给了一旁的书童,“月底要去给宁安伯府的老夫人祝寿,去备一份贺礼,要用心些。”

“裴兄为何如此重视宁安伯夫人的寿辰?”

身旁,一道声音落下。

说话人是与裴松语同寝的于荫学。

他比裴松语晚进了书院两年,是大理寺卿家的庶子,通房所出,在家中不怎么受重视。

于荫学落座到石桌另一侧,笑眼微眯地看着裴松语,“从未见裴兄对读书以外的事如此用心。”

“姜家对我有恩。”裴松语神『色』坦然,看到于荫学身后的书童手里也拿着请柬,“你既也收到了请帖,待到寿宴那日,不若我与你一同前去?”

“自然极好,不过……”

于荫学叹了口气,“我从来未和宁安伯府打过什么交道,去到之后,还有劳裴兄引荐。”

裴松语答应了,他便笑了,“多谢裴兄。”

闲聊几句后,于荫学的话锋一转,“刚回京城的姜四爷,是否有个尚未婚配的女儿?”

裴松

语想起前几日抬眸所见,一时微晃神,点了点头。

于荫学见裴松语晃神,心中不免多琢磨了几分。

他脸上还是文文雅雅的笑容,试探问道:“裴兄是她远房表哥吧,姜四爷有意给他的女儿相看夫婿,裴兄在这事上,可有什么心思?”

裴松语微皱眉头,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未及建功立业之前,不思成家之事。”

“裴兄一心向学,在下自愧不如。”于荫学轻松了许多。

于荫学是家中的庶子,一向是不受重视的那个,要想使自己之后的路顺一些,就要想办法为自己谋一门好的亲事,最后妻子的娘家能成为他的助力。

“这回老夫人的寿宴,姜四爷指不定会借着这个机会,为女儿相看夫婿。”他之前未怎么了解过姜家,正想从裴松语的口中多问出一些,忽觉背后落上寒芒。

回头一看,轮椅上坐着一人,在树荫下。

于荫学与裴松语都站了起来,拱手行礼,“九殿下。”

容渟微颔首。

视线扫过这二人身后的书童,手中拿着的请帖。

视线淡淡而过,最终却没有发作什么。

但怀青心里却怕极了。

刚才裴松语与于荫学的对话,他听到了。

这个于荫学说话时的语气,就有点像九殿下那天在三皇子面前说话的语气……

对姜四姑娘的心思不明不白的。

九殿下也一定也听见了。

既然听见了,怎么可能不做点什么?

但见到容渟回身看向他,“带我去找燕先生吧。”

怀青神情中带着微微的诧异。

回眸看了于荫学一眼,就像看什么有神光护体的稀罕物。

居然能让九殿下放他一马。

……

燕南寻正在他书斋二楼的阁楼内,一手执书卷,另一手执朱笔,圈圈点点。

单是坐着的架子里就有一股举世无双的清高劲儿。

听闻叩门声,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声“进”。

“先生。”容渟将手中拿着的书卷递了过去,“先生让弟子背的这册史书,已背熟了。”

燕南寻随意挑了两页,问了问,见他果然已经熟背于心了,一时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才几天功夫……

嘉和皇后前几日派了个太监来和他说,九皇子幼年时读书散漫,没养成好习惯,若是有不够尊师重道,或是偷懒不勤学的时候,请他不用看着她或者是昭武帝的面子,不要吝于重罚。

燕南寻本来就是个气『性』大的,管他皇不皇子,皇帝的面子有时都不给,更不会嘉和皇后面子。

只是嘉和皇后这样特意派人来叮嘱,他还以为九皇子会是个借着天生的灵气,吃不了苦头的,一时有些担心,担心自己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