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吗?吉影?”女人伸出手,你会这样对你妹妹吗?放任她去死?”
吉良吉影微微一滞。
“我不确定。”他很快恢复平静,答复道,“也许我会有点后悔,也许不会,但无论哪种选择,对我的生活不会有多少影响,她是死在病床上的,谁也不会觉得我这个哥哥能阻挡死神。”
“但你呢,佐和子。”
吉良吉影垂眸,将她的手掌推开,
“过去你在父亲身边,每时每刻都只想着你的爱情。”
“可父亲的记忆已经离你很远了,你每天在病床上,究竟都想着谁呢?”
佐和子呆呆地看着他。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回光返照积攒的替身力量又一次因她的动摇瓦解了,浅绿色的生命能量趁此逃离了母亲,去寻找真正的主人。
吉良吉影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将被佐和子抓皱的布料抹平,三两步走到门口,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了眼:
“我会告诉父亲您的葬礼时间。”
这一次,他关上病房门时,门内十分安静。
吉良吉影找了一圈,
没找到吉光的身影,问了附近的病人家属,才在小花园里寻到了她。
女孩一个人坐在池塘边的长椅上,手里拿着饼干盒,自己咬一块饼干,将沾上的饼干屑洒入池塘内,引得金鱼争相啄食。
她嘴角往下撇,看起来有些忧郁,但眼底始终是平静。
吉良吉影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也学着她拿了一块,将饼干屑往池塘里洒。
两人一时间没人开口。
饼干袋见底的时候,女孩突然开口道:
“这袋饼干是我的晚餐。”
她暗金色的眼眸转了转,看向吉良吉影,
“兄长,你把它喂给金鱼,我要吃什么呢?”
明明是自己先喂的饼干,也默许了吉良吉影的行为,却耍赖似的推锅给了他。
这种性格,不同于过去她擅长讨好、没心没肺的表现,也和她的真实性格差距甚远。
过于“生动”了。
吉良吉影怔了怔,试探着回道:“晚餐还是哥哥来请吧,带你出去吃。”
“我应该高兴才对。”吉光把头扭回去,又看向池塘,“但老实说,我现在觉得有点丢人,不太想继续面对你。”
“在家人面前有什么觉得丢人的。”
“家人吗?”女孩嘟囔了一句,“兄长也好,父亲也好,母亲也好……真的拿我当家人吗?”
“为什么这么想?”吉良吉影配合地问道,“如果说前几年没来看你们,那是因为哥哥和父亲工作都比较忙碌,父亲也经常出差,不是每年都会在你生日时送礼物的吗?”
吉光缓缓摇了摇头。
“从很早开始,就觉得母亲不需要我,离婚的时候,父亲也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我。以前我总觉得,母亲总有一天能明白,我才是最爱她的女儿。”女孩握紧了手,“但是……这几个月,每次发烧昏迷的时候,母亲也一直在念你和父亲的名字,从来......从来没有提起过我。”
吉光的眼中隐约酝酿雾气:“有的时候,我真不想为母亲哭泣。”
话说到这个份上,吉良吉影终于明白了他的幼妹的企图。
人是不可能一成不变的,成长期的小孩子尤其如此。
三岁的吉光能装作天真纯善、对母亲的行为毫无芥蒂,六岁的吉光能演绎一个对外界好奇心重
、判断力低下、被母亲影响得讨厌哥哥的小孩子,而十岁的吉光,她的聪明众所周知,再装作懵懵懂懂,对外界态度毫无察觉,就反而显得假了。
这几个月的相处始终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的试探,而现在,在这个佐和子濒死的节点,是时候“敞开心扉”了。
所以,他的幼妹与时俱进,正意图树立新的人设。
一个聪慧、敏锐、理解了自己不受家人欢迎的处境、为此感到纠结苦恼以及一点点叛逆,但本质上还是渴望亲情的好女孩。
如果吉良吉影不曾幸运地窥探到关键的两幕,兴许也会被她蒙蔽了吧。
而现在,自己成功领先一步,察觉到了她的计划。
吉良吉影压住心中泛起的喜悦,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在她“迷茫”地看过来时,温和地说道:
“没有谁能做到公平的,吉光,也没有人会是天生的父亲、母亲、哥哥。
“你的母亲很脆弱,她的心只有很小的一块,只装得下我们的父亲,于是忽视了你。”
吉良吉影像个好哥哥一样,声音平和地教育着妹妹,
“她或许能在最后的时间里醒悟,或许不能,但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只有你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你想为她哭泣,亦或是不想,不应取决于她的态度——那只是在桎梏你,将你的心视作筹码,只会加剧你的痛苦,不值得。
“你应该听从你心的选择,吉光。
“而我今后也会学着成为一名好哥哥,支持你每一个正确的决定。”
这些话没有一句有意义的,但对于成年人来说,总要学会说些废话。
吉光看着他:“你说得就像母亲快死了,你要代替她照顾我一样。”
尽管知道这种时候不合时宜,吉良吉影还是没忍住,嘴角微微翘起:
“我应该哄你「佐和子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你」吗?”
“不要。”女孩收回视线,眼泪突然滚落下来,她状似懊恼地抹了抹眼睛,生气地答道,“太蠢了!我已经是个不会被童话欺骗的大孩子了!”
吉良吉影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感到内心无比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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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很快举行了,到场的人只有个位数,令吉良吉影有些意外的是,东方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