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留下

李玠哪里猜不透她的心思,他亦不愿让她再失望,“我太累了,也走不动,今夜就在蓉城歇一晚,明日一早再回洛城。”

阮蘅眼眸一亮,映着天边的星河,“当真?皇上不会趁你不在洛城而有所举措吗?”

“我营中都是自己人,今夜之事也不会那么快传入皇上耳中,不必担忧。”

阮蘅这些月以来终究有了难得的真切笑意,“好。”

他能留下就好。

回到别院时夜已亥时将末,阮蘅让李玠先回去睡下,她去给受伤的守卫们上药包扎,这一遭下来,也已是一个时辰后。

阮蘅回了主院,见他躺在榻上和衣而睡,她不忍喊醒他,褪了外衫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往内榻而去。

可她才猫着腰要从他身上爬过,床榻上的人突然伸出手将她一勾,阮蘅措手不及,手一软,没撑住身子,她便整个人倒在了他身上,正对上一双朦胧而深邃的眼。

阮蘅满是歉疚,“你不是睡着了吗?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李玠将布衾一扯,又将她身子一带,便让她全然落入怀中,“你不在,我睡不沉。”

阮蘅撇撇嘴,嗔道:“这般说来,你在军营而我不在身边的,你还日日都睡不好了?”

李玠睁开眼,见她眼中的月色,如被吸魂夺魄,他将头埋在她颈窝中,唇角噙着笑意,“是,每日都睡不好。”

阮蘅一惊,哪里还能留意到李玠说话的语气,她回搂着他,满是心疼,“啊,你都睡不好?那你快些睡,别耽搁时辰了,如今我在身边呢,你好好睡。”

阮蘅心里极不是滋味,“那你明日走的时候带上我吧,反正蓉城天花也在好转,少我一个半吊子大夫也不打紧,我劳烦师傅照看就行了,你可不成,日日事务操劳的,夜里还睡不好那哪成。阿玠,我过去陪你,好不好?”

只因得了她这些话,李玠浑身的疲惫似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依旧埋在她的温热中,低声呢喃,“不好。”

“什么不好?”阮蘅有些不乐意了,“说我不在日日睡不好的人是你,这般便去陪你,如此说不好的也是你。”

李玠轻叹一声,无奈之中亦是笑意,“你在我身旁,我更睡不好了。”

阮蘅还未明白他这是何意,只以为他觉得自己会成为负担,“不会,我保证我不会闹你,我会乖乖的。天冷了怕是睡进来有些不舒服,我还可以给你暖.床——”

话到这儿,阮蘅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生怕李玠误会,赶忙改口,“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这个暖.床不是那个暖.床的意思……就是……”阮蘅支支吾吾,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我就是想帮你把被子焐热了,好让你睡得暖和些。”

李玠眼中如深邃之夜的阴霾,能将她眸中的星辰吞噬干净,而后燃起烈焰,将理智烧成灰烬,“可我就是那个意思。”

“啊?”阮蘅愣在原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知所措。

若还不明白李玠是什么意思,她也是白活了两辈子,她赶忙将自己身子缩进布衾之中藏好,“那个什么……我们早些睡吧,你三日未合眼,太累了,该休息了。”

李玠凝视着她,一眼也不肯移开,“三日未合眼,也不差这一会儿工夫了。”

“差……差的。”阮蘅装傻,“你不困,可我有些困乏了,我想睡了。”

“可我今夜突然不想睡了。”

阮蘅眉心颤了颤,闭上眼装睡。

“你不是说要给我暖.床吗?我瞧瞧你这本事如何,若满意了,将你带走也不是不可。”

阮蘅只能干笑,“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不会。”

“不会?”李玠覆身而上,“那我教你就是了。”

“直至你会为止。”

“……”

“呜……我会了,阿玠,我会了……”

“会了?那我需得查验一番,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扯谎。”

“可是阿玠,我手受伤了。”

“无需用着你的手。”

“呜呜……”

……

“阿蘅……不许哭了。你越哭我越想教你……”

“……”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我刚认得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我只对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