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仪元殿,只看见皇帝坐在案前,郁郁地按着头。季昭无声无息走过去,熟练地帮他揉起了太阳穴。
“你刚入宫的时候给朕侍疾,就这么办过,”皇帝的声音疲惫,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么些年了,朕一直懒怠提醒你,太阳穴这种能致人死地的地方,最好别乱碰。”
“皇上吓到臣妾了。”季昭稍按重了些,又温声问道:“你还好么?”
他于是也顺势揭过这一页,像是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予漓实在令人失望。”皇帝叹了口气,“还是咱们的湛儿好,又聪明又机灵。”
季昭却是扑哧一笑。
“拿刚进学的二皇子去比快成亲的大皇子,这种事也就皇上做得出来了吧。”她捏了捏对方的鼻子,看着皇帝露出难得的诧异表情,竟有几分可爱,“齐王乃皇上之长子,皇上从一开始便对他寄予厚望。臣妾想,齐王应该也很辛苦吧。”
皇帝的神情重又默了下去,片刻后才道:“不错。”
他唇边颇有苦涩之意:“那时候,朕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下一个孩子。朕以为,上天不会原谅……”他蓦地一顿,“所以,朕待他要求颇严。”
“只是到了如今,予漓他仍在让朕失望。或许他并非是好的选择,而或许朕对他也不是个好父亲。”皇帝低声道。
他这话使殿内静默下来,颇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尴尬。假若皇长子予漓并非好的选择,那么剩下的几位皇子之中,又有谁能比燕王予湛更具有竞争力?燕王虽不是什么绝世神童,亦颇有聪敏、勤谨、懂事之名。何况以他的出生,若非皇长子被皇后收养,亦是比不过的。贵妃盛宠多年,已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皇太后逐渐疏远贵妃,亦是不愿给燕王继续抬身份的意思。
季昭正沉思间,皇帝忽然转过身来直视于她,语气急促而目光极利,令她悚然一惊。
“贵妃。”他问道,“你说,予湛会是个好皇帝吗?”
那一日贵妃最终留宿于仪元殿,无人知晓最终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侍奉的宫人曾依稀得见,贵妃伏于皇帝膝盖哀哭不已,而皇帝抚其
面,亦是神思恍惚。
而季昭忆起那一日时,却只有深深的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