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卿还是这样素净。”皇帝温和地笑,夹杂几声咳嗽。
季昭去捂他的嘴:“皇上别说话了,快睡吧。嫔妾陪着您呢。”
皇帝闭上眼睛,出了口气:“朕想听你唱那日的歌谣。”
“您又心情不好了。”季昭微微的笑,“不唱,不应景。”
“谁给你胆子违背圣旨的,恩?”皇帝声调平缓,但并不严厉。
“您会罚我么?”季昭俯下身抱住他的头,“其实这几日,嫔妾很欢喜。陛下在与嫔妾赌气,这说明陛下心里有着嫔妾。”
皇帝把手指伸进她发间,缓缓抚摸着不语。
季昭依偎着他,微微一笑,知道皇帝已经不生气了,便道:
“嫔妾另选一首应景的唱来。”
皇帝微微闭了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轻轻“嗯”了一声。
季昭稍一沉吟,手上动作不停,口中却轻柔哼唱出一支柔和而略带古怪的旋律。
这是前世的一首摇篮曲,母亲哄婴儿睡觉用的,该最是安全感无限。她不耐烦改词,只是模糊地哼哼着。好在她音色柔澈,并不难听。
身为天潢贵胄,皇帝已多时不曾被人如此照顾着入睡过。然而这感觉竟意外不差——他模模糊糊入睡,太阳穴处的按压使他的头疼缓解了不少。在这温柔的歌声中,他终是放下了戒心,将攸关生死的太阳穴交到了女子手中,不曾防备。
一夜黑甜。
次日晨时皇帝已觉身体大好。但太后关心,早就下令了罢朝,因便去太后宫中探望。
太后见了皇帝,欢喜不尽:“还没好全呢,怎么就急着起来?哀家正要去看你。”
皇帝笑道:“朕好了。怎么好劳动母后?”看见桌案上摆着一叠纸,字迹熟悉,就拿起来看,不禁“咦”了一声。
太后温言道:“是季昭那孩子帮哀家抄的《法华经》。她也算有心了,字写得大又工整。”
皇帝闻言,心中便是一阵柔软。细细看去,只见那纸上并非季昭惯用的清丽行楷,而是极工整的颜体,字又大又饱满分明。他手头那页正写着的是——
“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是故莫爱着,爱别离为苦。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