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看在六王爷费心拟定菜单的份上……”孟宝脱口说道。
“什么?”孟宝的手腕被紧紧抓住,孟轻尘激动地问道,“她回来了!”
“没有,”孟宝不忍心地看着那双寒如秋水的眸子里光亮渐渐地消失。
——为什么要用这种消息来折磨我!你可知道,那片刻的狂喜过后却是加倍的痛!
孟宝讷讷道:
“这是一个月前,六王爷临行时交给我的!说将军一向不按时吃饭,一定要注意饮食,要我多加注意,还要我千万不要告诉将
军!我,刚才一时失口,我……”
“哦!”孟轻尘只觉得痛彻心扉。为什么等到失去了,才更加明白她的好!
刚嫁过来时,他忙起军中事务就忘记了吃饭,连孟宝劝他都无济于事!六王爷就会亲自来书房,温和地抽走他手中的笔,难得的强硬地说:
“一定要先吃饭!我要你陪我吃饭!”
他会先皱眉,然后跟随她走出书房。那时候,总有一只温柔的手替他一遍遍抚平眉间的折皱,那时候……
也怪不得孟宝在没辙时会搬出王爷!
“没关系!”孟轻尘此刻喃喃道,“我一定会习惯一个人,慢慢地重新学会习惯一个人!”
他拿起筷子,吃了几口,直觉得口中百般滋味,却又说不出究竟。
胡乱地吃了一些,他让孟宝撤下了食盒。
“阿福在门口求见!”孟宝禀道。
“叫她进来!”孟轻尘道。
“参见六王夫君!管家吴默和侍卫小喜请辞,我来禀报一声!”那个四十多岁精明的女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她们不是家养的奴才吗?”孟宝嘴快不解地问。
“六王爷临行前交还了那两人的身契。”阿福从容不迫地说道。“我是管家请辞前新升上来的管事!在王府四十余年,六王夫君有事但请吩咐!”
“吴管家请辞?”孟轻尘喃喃道。
“六王爷在世时吩咐,凡是孟家人和六王夫君讨厌的人上门,都一律拒绝!若再纠缠不休,就叫她去见王爷!这是六王爷和吴总管在时的规矩,如今阿福上任,一切还要听主子的!”阿福不卑不亢道。
“还按老规矩吧!莫要让她们登门污了六王爷的眼,惹王爷不开心!”六王夫君道。
原来,嫁过来后这两年的清静不是无缘无故的,竟是六王爷暗地里替她挡住了多少事端!
阿福眼波微动:
“孟家族长送信来,说是请六王夫君去孟家祠堂议事,商讨孟娇丢官断臂一事!”
“呵呵呵!”孟轻尘竟轻笑起来。明明孟娇惹了祸事,仅仅丢官,断其一臂,她竟还有脸搬出家法对他兴师问罪!那几个孟家族长竟都老糊涂了吗?对他一欺再欺,莫非还要让他上门去谢罪!
“我以前总以为我是孟轻尘,所以一忍
再忍,现在刚刚醒过神儿来,我是六王夫君!我生是端木家的人,死是端木家的鬼,死后葬入端木祖坟与六王爷合葬,我端木家做的事什么时候敢惊动孟家祖祠了?她们还真是瞧得起自己!”
“我知道了!”阿福道,派人下去回话。
“吴管家在哪儿?我要去见她!”孟轻尘道。
阿福领路来到了后院的一个偏僻的院落。
“我叫你吃解药!”吴默吼道。
“我不吃!我是六王爷的死卫!死卫是什么?我死了,六王爷还得活着!为什么她会死在我前头!就算是死了,我去阴间也要作她的侍卫!”小喜哭着喊道。
“你莫糟蹋了六王爷的一份儿心!”吴默老泪纵横,“一个月前,她明明知道去琼国是送死!所以不忍心你跟着丧命!你可知道,你不能随行所中的这毒是王爷亲手所下!走到边境,她又借口那些青国的侍从服侍不周,令她们留在青国领罪,她独自一人踏上了死路!本就是不想造孽啊!不想因她,死任何一人,所有的痛都她一个人担着!六王爷那么好的一个人,你怎么不明白王爷的这份儿心!”
“好,我吃解药!好,我替她好好活着!吴总管,我知道你无儿无女,我来替您养老送终!”小喜哭道。
孟轻尘在院子里心中剧痛,原来,她早就知道去了是死路一条!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交给孟宝菜谱,交还管家二人的身契,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与他道别!
外人总说她对公务惫懒,不经心,久而久之,连他都有些信了!他以为她出发时不会懂,不会懂自己原是被放弃的一个,不会懂自己是那只顶罪的羔羊,所以才会笑得那么没心没肺!
可谁知她是如此通透之人,一切残酷全都看懂了,看透了,才微笑着去送死!现在回想起来,他才明了她最后笑的为何那么落寞,为何那么孤单,为何那么空洞!
他以为那时候提早预见到了结局,心痛的人是他!可谁料到,心最痛的那个却是她!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面对着背叛与死亡!
“咳咳!”阿福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