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伸出了手,将那根还带着新鲜血迹的白骨掰断。
听到那清脆的一声响,清彦的头皮都在发麻——等,等一下,你们暗堕刀剑的路子都是这么野的吗?
好言相劝不听,你们还要强买强卖,你们这是什么无良卖家,就没有人来管一管的吗?
“您看,现在没了。”
给清彦展示了一下血肉模糊的伤口,清光的声音变得轻松又愉悦,“早知道您是在在意这个,我就第一时间把它给拔掉了。”
他似乎是看出了清彦的感同身受,还贴心的解释,“不会很疼哦,比起您的拒绝,这点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清光把审神者又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脸上是无尽的满足。
清彦又想哭了。
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他在心里抹眼泪,怎么这群看上去就是正常人的刀剑,暗堕以后走起了黑暗病娇的路线,那要是和这两个已经暗堕了并且思考方式极端的刀剑签了契约,他们岂不是会变得更强?
那不就是病娇更上一层楼吗?!
清彦:实不相瞒我想静静,请让我静一静。
“辉夜大人,该吃药了。”
把融化了药粉的杯子送到了清彦的嘴边,药研的口吻宛如是在哄着不爱吃药的小孩,“吃了药后,我这里还有之前做好的糖果,可以给您多吃几块。”
为了能让自己一会儿多说两句话再晕,清彦相当有骨气的把冲剂喝了进去。他含着一块用来补充体力的巧克力,思考着签订契约的后果。
可以肯定的是,这两刀一定会强得可怕。
契约成功连接后提供的灵力,可不是红珠那一口气冲到满级的程度,如果要找个准确的比喻,那就是付丧神们开放了新等级,直接突破极限来到了新世界。
清彦:拿烟的手微微颤抖.jpg
只恨自己这个破身体脆弱不堪,要是他能够把那几乎要把身体撑破的灵力用起来,还能眼睁睁的看着药研和清光黑化?
让他们两个时光倒流都不成问题好吗。
但是不签的话……好了,这条路就别想了。清彦往后一靠,抬头只能看到抱着他的打刀那光滑又小巧的下巴尖。
他觉得自己都能从这平平无奇的下巴尖看出清光的倔强来。
“那就签吧。”
清彦的语气萧瑟,选择接受现实,估计就没有和他一样惨烈的审神者了,签个契约还得付丧神以死相逼……按理说这两边的角色不应该反过来吗?
他这个靠着付丧神才能过上正常生活的人,何德何能(。
“真的吗?”
加州清光的声音里被欣喜填满,要不是顾及着清彦的身体问题,他大概率会把人举起来抛高高,“您不会是在骗我吧,用这样的话糊弄一下,之后再用别的理由拖延下去……”
说着说着,清光的表情又阴暗了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敷衍的未来。
“现在就签。”
付丧神赶着作死,清彦拦了又拦还拦不住,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挣扎了,“药研,把你手边的刀给我。”
“辉夜大人?”
药研没有动作,还把刀往旁边拨了拨,不让清彦碰到,“如果是需要红珠的话,之前为了让您醒过来……”
“给我。”
清彦语气平静,“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小刀来到了清彦的手中,这是之前用放学疗法时,药研经常用的那把,刀刃锋利且细薄,配合上短刀的手速,有时候清彦看着血冒了出来,都意识不到疼痛。
他让清光把自己扶起来坐直,示意药研将左手递给自己。
“你看,这里是无名指。”
清彦点着药研的指尖,然后用刀在上面快速的划了个深刻的十字,血珠瞬间涌了出来,汇成大颗后往沿着两侧滴在了地上。
十指连心,用针不小心戳到指尖都会疼得人浑身一哆嗦,药研却像是没有痛觉似的,身子连摇晃一下都没有。他注视着在自己对面坐着的审神者,眼神都没有往受伤的地方落。
清彦没有让药研的血流太久。
他在自己左手的同样位置划了个十字,与付丧神们想的不同的是,从指尖伤口挤出来的血珠,并非是鲜艳的红色,而是让人感到了震惊的浅金色。
辉夜大人他,果然不是人。
药研的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哈啾!”清彦打了个喷嚏,用力之大头都晕了晕,“你们是不是在想奇怪的事情?别看我是个走两步都会吐血的脆弱人类,实际上,我可是妖怪来着。”
反正名夜竹是妖怪,那她生下来的自己,也一定是妖怪。
有什么问题就往妖怪的身份上推,完美。
两个伤口重叠在了一起,来自清彦的浅金色的血珠融进了药研的血里,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那道深可见骨的十字就从里到外彻底愈合。
“三、二、一。”
清彦放下了小刀,给药研倒数,随着“一”的落下,药研浑身一震,连坐姿都保持不住,两手向前撑在了地上。
他的眼珠耳朵还有鼻子都在向外流着血,没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个血葫芦,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也出现了细细的裂痕,这痕迹极轻极细,要不是还有血顺着缝隙挤出来,清光甚至发现不了。
“这是?”清光喃喃道,“药研他怎么了?”
“这就是我真正的力量。”
清彦给自己开的伤口愈合得比药研还快,他拍了拍清光的胳膊,示意对方抱着自己往后面挪一挪,“无法承受的力量在药研的体内肆虐,不断的破坏后又在修复,除非他能够将那股力量驯服。”
“否则,死路一条。”
“这里留个他就好,如果最后他自己走不出来的话……唔,那就只能向一期一振说声抱歉了。”
这声音听上去格外的凉薄,清光忍不住低下头向清彦看去,发现对方的表情比声音还要再冷上几分,“你看,这就是你们所求的契约。”
“辉夜大人,我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过了许久,清光哑着嗓子开口,“您给药研的那股力量在不断的破坏和修复,那您自己呢,是不是也是无时无刻,在承受着同样的折磨……”
清彦挑了下眉,嗯,还挺敏锐的,这么快就想到了。
“是又怎么样。”
他无所谓的说道,还让清光再给他剥一块巧克力,刚才给两人的手指开口让他耗费了不少的体力,“好饿……要不要把烛台切叫来呢?”
火锅不顶饿,就算清彦看上去吃得比往常多,再经过那哗哗吐血后,肚子里面空得仿佛能够塞进去一头牛。
“所以就是了,对吗?”
清彦的打岔没有成功,打刀少年那分外颤抖的声线,无不彰显着知晓了真相后的痛苦,他想要紧紧的将审神者抱在怀里,却又担心过于的用力,增加疼痛。
原来,辉夜大人一直在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吗?
每一次的吐血背后,都是破坏与治愈互相争斗的结果。外表看上去柔弱的审神者,身体内部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重组,他为了像是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和进食,得花费多少的努力,才能看上去不那么困难。
“辉夜大人,请和我签订契约。”
清光不知道第多少次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即使看了那样的药研,依旧选择同样的做法吗?”
清彦想要打开付丧神的脑壳,看看这里面是不是进了水,一个两个放着轻松的活法不选,偏偏要去经受痛苦。
他一个人痛就够了,为什么要去连累别人——哦不,现在是这两人主动拜托他,请求被他连累,这是何等的让人无言以对。
“是。”
清光向审神者伸出了左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这样的话,您就可以不那么疼了吧,这样就够了。”
说着,他露出了极为美丽的笑容。
清彦沉默一会儿,拿过了刀,重复了刚才的步骤,在三秒倒数前,清光主动抓住这最后的一点时间挪到了角落的位置,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影响困在了最小的范围内。
两个傻子。
擦去了嘴角的血,清彦无奈的笑了一下,这么傻的人,他又怎么放心让他们独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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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守在了小院门口的烛台切光忠抖去了肩头的落雪,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
从他们被审神者开口驱逐出小院起,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里,他没有听到院中传来大的声响,其他一些和暗堕付丧神联系到一起的异象更是见不到端倪。
所以,辉夜大人是制止了药研他们吗?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