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钱雇一队镖师,到城外找……如果明天再去找,会不会迟了?
突然想到这一点,南风再也等不住了,抬脚便要去谢府找二公子。
就在这时,身后‘哚’的一声轻响,一双大手压在了她肩头。
倒抽一口凉气,南风吓的朝前冲去,准备躲开身后之人的钳制,却听到熟悉的声音道:
“是我。”
语声沉沉,带着几丝哑然。
少年又饿瘦了些,夜色下一双暗绿色的眸子幽幽闪烁。
南风靠近他一步去看他脸,好在自己现在也能夜视,能看清他没有伤。
见到他的大喜情绪微微下沉,她脸色暗了暗,一把抓住他冰冷手腕,低声叱问:
“你去哪里了?”
纪寻有些疑惑的低头看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南风抿紧嘴唇,垂眸努力让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在思考如何跟他沟通。
这时一人拐到山南街上,是谢二派来巡逻的护卫正好巡视过来。
“祝姑娘。”男人朝着祝南风点了点头。
“辛苦了。”南风朝对方礼貌问候后,牵住纪寻的手,走进杂货铺院子。
纪寻盯住她戴着厚手套的手,跟在她身后。
两人行至后院,前面巡逻的人看不到后,纪寻突然长臂一展,便将她搂在怀里,随即脚在地上轻轻一点,便纵身出了院子,一路朝山上而去。
南风缩在他怀里,抿着唇闭着眼,心里有点乱。
回到山上,南风默默将剩下的方便面给他煮了,坐在桌边静静看他,她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未为谁担心过。
自己还没到叛逆期,未来得及让父母为她操心,父母就去了,她也无法从过去的记忆中学习如何处理这样的状况。
理性让她无法对他发脾气,偏又无法软下来开口去与他商量。
突然之间,南风意识到自己在亲密关系面前,是多么的无能和软弱。
一个没有亲人的可怜女人,竟被这样的小问题给难住了。
她自嘲笑笑,双手捧着热水杯,一时忧愁一时无奈,看着纪寻没心没肺的在吃下几碗面后又变成高中少年,她悠悠叹了口气。
想要他向她报备行踪,因为她会担心。
却又怕他嫌她多事……与人相处实在令人自闭。
明天吧,明天他离开前,她再叮嘱他几句。
收好碗筷,南风整理仅剩的物资时,开始觉得有些头疼。
因为心里烦着纪寻的事,便没多想。
到半夜时,她开始浑身发疼,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头昏眼花,才意识到自己生病了。
从被窝里钻出来,她裹着放在帐篷里的羽绒服,昏昏沉沉的出了帐篷,寻找药箱。
打了几个喷嚏后,将纪寻吵醒了。
翻出感冒药、退烧药,就着保温杯里的温水喝下后,她才开口对过来探看的纪寻道:
“没事,咳咳。”
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哑哑的,喉咙连讲话和吞咽口水都疼。
放好药箱站起身时,她身体摇晃着险些栽倒,纪寻扶了她一下才站稳。
头痛欲裂,她浑身没力气,软趴趴的伏在他臂膀上,歪头朝着他身后咳嗽。
怕传染给他,她哑着嗓子强行开口道:“你去睡吧,我没事。”
纪寻手扶住她,想拉着她手将她扶回帐篷里,却被她手上的温度惊了一跳。
好烫。
他抬眸看她,便见她脸上浮现着病态的潮红,一向神采奕奕的眼睛也有些无神。
扶着她走了两步,他感受到她身体软乎乎的下沉,仿佛快要无法站立一般。
扶着她的双手微微颤了下,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搭住她腰,将她打横抱起。
随即快步钻回她帐篷,轻手轻脚将她放回床铺。
他动作很慢,生怕伤到她似的。
伸手想拉住她,却又止住,他有些紧张的看她,像怕把她碰坏了。
南风没有精力去顾他,打着颤钻回被窝,她将棉被裹的紧紧的,开口道:
“纪寻,我冷,你把电热炉靠近我一些吧。”
纪寻忙将电热炉朝她挪了挪。
睁眼见他曲着长腿,蹲在软垫前看她,南风深吸了口气,憋着咳了两声,才低声道:
“嗯,你去睡吧,我明天就好了。”
纪寻没有回她,南风便闭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少年离开的声音。
昏昏沉沉的,她睁眼看了看,果然不见他身影了,将被子裹的更紧一些,却还是冷。
南风半梦半醒时,感受到帐篷里又有声音,似乎是少年再次折返。
没有力气睁眼,她只哼了一声,便没管。
接着,似乎有一根手指探到她鼻息前,停顿了几息后,才默默收回……
……
这一宿纪寻都没有睡。
连续几次钻进帐篷,去探祝南风的呼吸。
他怕她会死。
连续几次后,他飞冲下山,直奔怡安城外的密林。
修仙者们正趁黑围堵另一只妖兽,纪寻不管不顾,化成妖态,扑冲过去,一口咬破了妖兽的喉咙。
修仙者们震惊之后,捏符布阵,都朝向了他。
纪寻感觉到万火奔腾,烧的他双目干涩。
箭矢和长剑劈砍在皮肉上,水龙冲破他背上鳞甲……
左冲右撞,他松口咆哮,在一时震退众人后,又一口叼起妖兽,转身冲破剑阵,几息间便将修仙者们远远甩在身后。
回到无忘山,他在小溪边将妖兽剥皮剔骨,化回人形,拖拽着骨肉回到山洞。
丢下骨肉,他冲回山洞内室,钻进帐篷,再次小心翼翼探她鼻息和脉搏。
她还活着。
南风睡的并不踏实,时而因为难受哼哼两声。
他伸手钻进她被窝里,轻轻拉住她手,却觉得她手软趴趴的,而且她没有如往常那般攥住他手指。
纪寻烦躁的收回手,他攥紧双拳,恨不能将指甲穿透掌心。
他想咆哮冲撞,想撕咬,一腔暴虐需要发泄,却又强自忍着,他怕自己太吵,会惊扰她。
蹲着看了她许久,他又跑出山洞。
学着南风的样子,他在灶前添柴点火,剔骨切肉,烧水炖骨汤。
这汤很补,她喝了会好的。
她会好的……
想到这里,他又钻回帐篷看她,见她发抖,他拽过自己的那套棉被,颤巍巍给她盖好。
摸她鼻子,摸她额头。
一趟又一趟,一次又一次。
添柴时,他烧伤了手。
在灶前踱步,他呼吸很急促,却不懂得发泄,也不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