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黑色,胸前佩戴白色小花。
这是西方人给人送葬的常规打扮,九十年代的花国,有些人也会用这样的礼仪送殡,但到底还是有些人不知道的。
因此,丛夏和谢微明从一辆豪车里走出来的时候,迎接的阮家的服务生见状,先是一怔,然后困惑的琢磨,这全身黑的还真奇怪啊,虽然随着经济发展、对外开放,也有许多人穿着黑西装、黑色礼裙参加婚礼、寿宴的,可这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连着西装领带都是黑色什么的,这真真是忒奇怪了。
哦,也不全是黑色的。
这两人胸前佩戴的小白花,这个可是白的呢!
但这小白花,怎么也让人看得怪怪的呢?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两位一看就是一身的高奢,气质更不是普通人,手里拿的请帖也是真的。服务生原本也是阮家的佣人,心说,大约是他见识少了,这大约是什么新鲜打扮,就引领着二人进去了。
丛夏只让这个服务生引领着他们进了别墅大门,就让服务生离开了。
——这里是原身住了16年的家,哪里真的需要引领?
甚至是她带着谢微明刚刚进来,拐了几道弯,就到了一处静谧的地方。阮家别墅说是别墅,实则是个小型的园林,这倒不是阮仁义有多么厉害,而是这阮家,原本是丛家。丛家祖上留下来的小园林,自有景致可看。
丛夏和谢微明来的这处,是原身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个有小桥流水假山的院子。只是不知为何,这次没有被开放,月亮门本来没有真正的门,这里却硬生生的给焊上了两扇大铁门,还挂着一把大铁锁。
丛夏微微扬眉,就看向谢微明。
谢微明:“……”
行吧,他在城中村那几年,着实学了几门“技能”。这撬锁,也算其中之一。
只是谢微明那时一直控制着丛夏的交友情况,没想到这黑历史还是被丛夏给知道了。
可是,夏夏知道了,也没有对他表现出看不起,这是不是说,夏夏对他……咳!
谢微明忽然耳朵红了一下,就将胸口别着的小白花给拿了下来,用别小白花的别针把那把大铁锁给打开了。
丛夏亲自推开两扇大铁门,走了进去。
依旧是小桥流水,假山凉亭。
院子里被打扫的很干净,原身的妈妈为了原身特意安置的秋千架也还在。
凉亭的石桌上,摆放着鲜花水果。
丛夏走至秋千架边,坐上去轻轻摇晃了起来。
她轻轻吟唱,仿佛回到了原身幼年,在母亲身边时的温暖时光。
这让一旁的谢微明,神色间微微动容,仿佛也记起了谢昭华曾经给予他的一丝丝的母爱。
或许,谢昭华还是爱着他这个唯一的孩子的,只是在谢昭华心里,母子之情远远不如她的爱情。比起对他的些微的爱,谢昭华更爱那个背叛了她的沈越。
哪怕沈越欺骗她,侮辱她,用一个谎言来压制她,逼迫她用各种产业的转让来换取他的一丝丝的好脸色……可谢昭华就是爱着沈越。山水能移,她对沈越的痴恋却不能移。
且不说这份痴恋是对是错,谢微明不禁觉得,他们家的这份痴情,恐怕是遗传的。谢昭华是这样,谢老爷子也是这样。一生只爱一人。只是谢老爷子爱对了人,谢昭华爱错了人。
到了谢微明这里,明明该对爱情慎而又慎,轻易不能涉足,免得像谢昭华那样,毁了自己的一生不算,还牵累了下辈人。
但是,倘若爱情真的能控制,或许,它也就不值得世人吹捧赞扬这么多年了。
谢微明微微叹息。
丛夏已经从秋千架上站了起来,在这个园子里走了一圈,倒不是她对这里有多么好奇,只是她知道,原身这会应该是能看到这里,她这样做,也只是好心的帮原身回忆一下童年时光。
等到二人在这里消磨了半个多小时,丛夏打了几个电话,像是在联系什么人,打完了,丛夏就重新挽上了谢微明的手,一起前往开宴会的大厅。
大厅里此刻很是安静,只有阮仁义的女儿阮颜诺,一袭白色长裙,优雅的坐在钢琴旁,弹奏一曲难度极高的钢琴曲,恭祝自己的父亲55岁大寿。
阮仁义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笑容,实则是一面在强忍疲倦,一面在打探周围的年轻人和中年人,打算给自己这个女儿找一个金龟婿——还是那种愿意和他的女儿结婚后,肯卖一个儿子给他的金龟婿。
阮颜诺同样是强忍疲倦,佯作优雅从容的弹奏钢琴。
她的技巧还算不错,不过,可惜了,她这些天被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给吓得时常睡不着觉,不疲倦也就怪了。
这钢琴曲弹奏起来,就只能说“不错”而已了。
周围有见识的人也是这样想的,但等到一曲毕,所有人还是吹捧了起来。
“不错,不错,阮总千金,才貌双全啊。”
“不知道将来哪位能够抱得美人归,还是位才女哈哈!”
“阮总好福气!”
“阮小姐琴艺高超,参加什么国际比赛了吗?若是参加,一定能拿奖,为国争光!”
“阮小姐真是人美琴技高啊!”
……
然而在一群吹捧之中,却发出了一声嘲讽的轻笑。
“啧!”丛夏此时,才和谢微明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走至阮颜诺的钢琴旁,猛地就将钢琴架的盖子给合上了!
“砰”的一声,原本稍有喧哗的大厅登时一静。
阮颜诺登时从钢琴前的座椅上站了起来,浑身发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此时精神奕奕的丛夏。
反而是阮仁义愣了好一会,才认出眼前人竟然是丛夏,他的那个女儿——谁让原身中二期最爱化浓妆,穿各种奇装异服,导致他这个当爸爸的,认自己闺女都认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