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从正门走进来,他将门卫弄醒过来,顺道与何无忌打个招呼,凭他的灵应,刘裕与何无忌的对话没有一个字能瞒过他。
何无忌离去后,燕飞往一旁地席坐下,皱眉道:“何无忌说得对,现在刘牢之最顾忌的人不是桓玄而是你,只要杀掉你,北府兵内再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的地位。你和他是绝没有妥协的余地,为何不秘密进行颠覆他的活动,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却要在时机尚未成熟时,与他来个正面冲突呢?”
刘裕没有直接答他,从容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亦最清楚我的事,今次与我重聚,有没有发觉我异于往日之处呢?”
第三十九卷 第十一章 圆谎之话 燕飞点头道:“你今次确有改变,做甚么事都一副信心十足、胸有定计的神气,人也变得乐观积极,有种一往无前的气概和决心。也让我感到你难以捉摸。”
刘裕双目射出沉痛的神色,道:“自与淡真诀别后,我一直活在生不如死的日子里,支持我的只有为她洗雪耻恨的死志。我一直等待着的就是这的一天,我会把淡真的骸骨从荆州运返建康,令我可以长伴她身旁,使她好好安息,这是我还可以为她做的事。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燕飞露出同情的神色,道:“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情。”
刘裕道:“当我全力对付天师军时,我禁止自己去想淡真,把心神全投放在文清身上,得到了平静和欢乐。可是当‘奇兵号’离开海盐北上的一刻,我的心神又被淡真占据。但今次再不是陷身在无法自拔,由痛苦和绝望堆成的深渊,而是充满了希望和快感,因为我晓得为她讨债的日子终于来临。我感到生命在燃烧着,再没有人能挡着我,第三十九卷 第十一章 圆谎之话包括刘牢之和桓玄在内。”
燕飞细看他的神情,感到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均发自他内心的至深处,亦可见他复仇的意志,任由风吹雨打,也难以动摇其分毫。
刘裕朝他瞧去,迎上他的目光,微笑道:“刘牢之虽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却绝不敢在无忌的将军府内动手的,因为他的姐姐无忌的娘亲就在府内,难道他敢使人包围将军府,再纵兵强攻吗?”
燕飞点头道:“我倒想不及此,可是仍不明白你为何非见刘牢之不可?”
刘裕沉声道:“因为我要向刘牢之作出最残酷的报复。”
燕飞愕然道:“你不是曾答应过何无忌不伤害他的舅父吗?”
刘裕道:“报复的手法有很多种,杀他实在太便宜他了。我要他众叛亲离、走投无路,为他的劣行付出他负担不起的代价。我是不会对无忌食言的,我也不会动刘牢之半根毫毛。”
燕飞道:“但你在时机尚未成熟下见他,会不会弄巧反拙?”
刘裕双目闪闪生辉,道:“过了今晚,成熟的时机将会来临。咦!你想到了甚么?”
燕飞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拍拍他肩头道:“我有奇异的感应,却与今夜的事没有关系,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想清楚如何去应付刘牢之,我出去打个转便回来。”
说罢穿窗去了,剩下一头雾水的刘裕,苦无继续倾诉心声的最佳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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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乌衣巷。
王弘刚从外回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内寝厅呆坐,更不要一旁的婢仆侍候。
“王兄!是我屠奉三,不要声张,府内有甚么地方方便说话?”
王弘吓了一跳,整个人弹将起来,虽然耳内的声音仍萦绕着,可是一切如常,令他有疑幻疑真的古怪感觉。事实上他正想着刘裕和屠奉三,但屠奉三怎可能回建康呢?难道自己因太疲倦睡着了,作了这个怪梦。
到屠奉三再次传声催促他,王弘始弄清楚他不是在作梦,忙进入寝室后,又弄熄了灯火。
一切妥当后,全身夜行黑衣的屠奉二穿窗而入,笑道:“公子可好?”
王弘不能置信的道:“屠当家不是正和天师军进行连场大战吗?怎可能分身回来?”
两人到一角坐下,屠奉三扼要地描述了江南战场的情况,然后道:\‘天师军败势已成,再难成气候,何况孙恩命丧燕飞之手,更是对天师军最致命的打击。现时的当务之急,是要对付桓玄,这是我们潜回来的原因。”
王弘满脑子疑问,却有点不知从何问起,只好拣最简单的来问:“刘兄呢?”
屠奉三道:“他到广陵去了。”
王弘大吃一惊道:“他不怕刘牢之杀他吗?”
屠奉二好整以暇的道:“怕的该是刘牢之才对。现今刘帅在北府兵中的声威,远在刘牢之之上,刘帅今次回广陵是要把刘牢之的兵权夺到手上,如此方有扳倒桓玄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