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呼出一口寒气,道:幸好大哥武功盖世,才不致为石之轩和祝玉妍所乘。
哼!只要给我侦得两人行踪,必教他们饮恨长安。
徐子陵冷然晒道:小刀你可能在深宫过久,想法竟如三岁小孩,先不要说石之轩,像阴癸派长期以行藏隐秘着称,自有其藏踪匿迹之道,只看其要来便来,你大唐的关防不起丝毫作用,当知其另有掩蔽的身份,任你如何发动人手,亦休想可以侦破。
徐子陵应是当今世上,唯一能当面训斥李渊的人。
无论是他以李阀之主的身份,更或大唐之君,就算敢言直谏的亲信大臣,也要跪在地上才敢诚惶诚恐的说出来,亦不会是徐子陵这种语气。
李渊汗颜道:大哥教训得是。
徐子陵仍是负手观看庭院飘雪的姿势神态,向谨立身后的李渊道:岳某本不愿插手管你的家事,不过昨天收到一个消息,却不能不对你说,小刀可知你大唐正陷于分裂败亡的边缘?
李渊龙躯微震,双目射出凌厉神光,沉声道:大哥何有此言。
徐子陵道:我和你现在说的话,绝不可传人第二人之耳,明白吗?
李渊点头道:小弟明白。
徐子陵道:昨天『倒行逆施』尤鸟倦来找我,央我助他对抗石之轩等人,以争邪帝舍利,当然有一番说词,但亦透露出一个对付你大唐的天大阴谋。
李渊皱眉道:小弟正洗耳恭听。
徐子陵道:在说出那阴谋前,我要先问你几句话。
李渊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无奈地叹一口气。道:大哥请问吧!
徐子陵道:传言虽不可尽信,但空穴来风,岂是无因。我重入江湖,不时听到有人说,大唐之能立国关中,皆因你次子世民才具过人,且出生入死,屡建奇功所致。而小刀你曾数度许以皇位之继承,后来只因受后宫盅惑,袒向建成、元吉而疏世民,酿成宫廷派系内争,是否确有其事。
李渊默然片晌,苦笑道:事实当然与谣言颇有出入,小处我李渊不想辩驳,只从大处着眼,建成位居嫡长。又无大过,功业虽似不及世民,皆因身为太子,不宜在外带兵征战,非是不及世民。表面看世民才华骏发,勋业克隆,威震四海。人心所向。事实上当年的杨广岂非亦是如此。废长立幼,伦常失序下,只会重演前代的宫庭惨变。
徐子陵想不到李渊有这一番说话,自己虽偏袒李世民,但设身处地。李渊在他的立场这么去想也不无道理。
所谓父子之间,人所难言,在这种情况下他徐子陵只能见好就收,点到即止,不宜再迫李渊接受他的看法。
冷然道:你李家的事,小刀当然比我清楚。不过正因派系斗争严重,外人才有可乘之隙,照我看尤鸟倦说的石之轩与赵德言已结成联盟,务要颠覆你大唐皇朝,恐怕与事实相差不远。
李渊双目杀气大盛,怒道:竟有此事,当我李渊是三岁小儿吗?
徐子陵知是时候,转过身来,两眼威棱四射,道:石之轩在暗,杨文干在明;赵德言在暗,可达志在明。小刀明白吗?
李渊显现出一阀之主无比的深沉和冷静,点头道:大哥说得非常清楚。
徐子陵道:现在我们的最佳选择,就是以静制动将计就计。此行动该是针对你次子世民而发,甚或要对付的就是小刀你本人。我们只能静观其变,看看有没有方法把石之轩干掉,永除此患。
李渊皱眉道:为何不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把杨文干、杨虚彦、可达志及其所有从党全部处决,免得夜长梦多,反为他们所乘。
徐子陵道:事情岂是如此简单,先不要说杨文干与建成、元吉关系亲密,只是可达志乃突利派来的人,在出师无名下忽然把他处决,会引起内外之变,有害无利。
李渊点头道:大哥的话当然有理,幸好得大哥提醒,否则说不定真能让奸徒得逞。
徐子陵道:我会透过尤鸟倦和亲自去侦查石之轩等人的阴谋,只要岳山死不去,石之轩休想能像颠覆大隋般变出任何花样来。
李渊道:大哥若不反对,我可调派一批信得过的高手让大哥使用。
徐子陵晒道:我岳山一向独来独往,能称兄道弟的只有小刀你一个,何需其他人碍手碍脚?
李渊似是想起当年的事,老脸微红道:大哥直到今天仍这样待我,小刀确是非常惭愧。
徐子陵喝道:往事休提,我这么做不是为你,而是为了秀心。回宫去吧!
李渊龙躯一震,低念两声碧秀心,脸容像忽然苍老几年般,长叹一声后,施礼去了。
北里的一间食肆内,徐子陵的雍秦和雷九指的温宽聚在一起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