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和常何策马朝皇宫驰去,后者顺口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寇仲暗付自己昨晚不是睡得不好,而是根本没睡过,心底叹息一声,道:过得去啦!
我约好刘尚书,为娘娘治病后就到工部去找他,还得有劳常大人带路。
常何道:为什么还大人前大人后的,我和莫兄认识时日虽短,但我真的把你当作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你若欢喜,唤我作老何也可以。
寇仲笑道:还是呼常兄好听点,其实娘娘的病已好哩!今天只是循例来告诉娘娘,她再没有病,以后我们可以迟些才起床。
常何笑道:我倒觉得大清早来送你人宫,是种前所未有的乐趣,既紧张又刺激,就像赌钱搏杀,未开盘仍不知输赢。你可知若治不好娘娘的病,以后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封德彝大人告诉我,过年后会让我坐上玄武门正屯将军的位置,争这个位的人少说也有十多人,秦王和齐王都想捧他们的人,我原本希望不大,全赖你医好娘娘,小弟方有这么好的机会。
寇仲欣然道:恭喜常兄,这位置为何这么重要?
常何道:当然重要,京城的总卫部就在玄武门,长期驻重军,由皇上亲自指挥,有四名正屯将军和八名副屯将军,论班当值,负责宫城的防务。岳父为我使了很多钱,我始有机会做到副屯将。但正屯将须皇上点头才成。使钱都不行。
寇仲暗付常何真的当他是知心好友,否则绝不会连这么秘密的事都说出来。
此时两人驰进朱雀大门,两旁张灯结采,充满春节即临的气氛。
两人不再说话,到太极宫门下马步行,往见张婕妃。
张婕妃在大厅内接见寇仲,常何留在迎客间等他。
这位深得李渊爱宠的美人儿,精神奕奕,艳光四射,再无半丝病容,使寇仲亦感与有荣焉。
太监宫娥,环侍左右。
寇仲意得志满的收回为张婕妃把脉的手,恭敬的道:恭喜娘娘,病根已除,不用施针或吃药啦!
张婕妃大喜道:我今趟能脱离病患,全赖先生妙手回春,皇上定会重重有赏。
郑公公在旁阿谀奉承道:莫先生可否开出药方,让娘娘能于病愈后进补,好固本培元。
寇仲心中暗骂,这岂非要他当场出丑,幸好他昨晚从韦正兴处学来绝招,从容道:过犹不及,现今娘娘容光焕发,脉气中和,实不宜再进补药一类的东西,郑公公明鉴。
郑公公拍马屁拍着马腿,大感尴尬,乾咳一声道:当然以先生的诊断为准。
张婕妃忽然道:你们给我退下,我有几句话要和先生说。
郑公公等无不愕然,只得依言退下。
寇仲心叫来哩,果然当厅内剩下两人时,这位于娇百媚的大唐帝宠妃低声道:先生你放胆直言,万事有我为你担当。今趟我忽榷怪疾,是否遭人暗下毒手呢?
寇仲心底正痛骂李建成,将自己摆在这么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
若他的答案是肯定的,罪责会落到李世民处;假若答案是否定的,则又开罪李建成。
他该怎办才好?
徐子陵梳洗妥当,正犹豫应否该立即入宫见李渊,又觉得这不符李渊和岳山恩怨交缠的关系,更不似岳山的孤僻性格和我行我素的作风。
大感头痛时,房外有人扬声道:岳山前辈在吗?晚辈秦川求见。
徐子陵虎躯一阵,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直冲脑门,沉浸在某种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里,一把拉开房门。
男装打扮的师妃暄仍是那飘逸闲雅的动人模样,与他擦身而过,走进房内,含笑道:
这该是长安最华丽的房间,外厅内寝,都是宽敞舒适,更和其他客房隔开,谁可想到岳前辈在长安可受如此礼待?
徐子陵把门掩上,深吸一口气,压下各种莫名的情绪波动,淡淡道:师小姐是什么时候到的。
师妃暄别转娇躯,凝神打量他的岳山模样,叹道:你能把祝玉妍瞒过,我反不觉得奇怪,但你怎能连李渊都瞒得过呢?
徐子陵心中生出顽皮的想法,扮足岳山的神态,大马金刀的先坐入椅内,指指身旁隔着方几的另一张椅子道:妃暄请坐,老夫今趟重出江湖,根本没有任何事要瞒人的。
师妃暄看得一呆,泛出个没好气又无奈的罕有动人神情,依言坐到他右侧去。
徐子陵以岳山的表情语调道:岳某人到长安来,为的不是李渊,而鞘那万恶不赦的奸贼,若不是他,秀心怎会比老夫还要早走一步。
师妃暄轻柔地道:妃暄明白啦!不过我仍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