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杨廷和才长长叹口气,“这事情也不能怪你,新君登基大礼,不光是礼部的事情,还有内阁啊!老夫身为首揆,难辞其咎
。”
提到了内阁,毛澄心微微一动。
坦白讲,以他的想法,还想死扛,可问题是梁储先退缩了。
当然了,人家梁阁老也是为了礼部好,不愿意让他太难,总不能恩将仇报吧?想到这里,毛澄的头低得更深了。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杨廷和突然转头,看向儿子,沉吟道:“你怎么看?”
杨慎连忙道:“父亲,看现在的情形,新君执意以天子之礼,入继大统。如果内阁一味反对,还没有登基。就造成君臣关系破裂,实在是不智。孩儿以为,不如就答应了陛下,尽快登基,发布诏书,安顿天下人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
张鹤龄突然怪叫起来,“杨慎!,你要干什么?”这家伙像是疯了似的,张牙舞爪,一副吃人的表情。
毛澄看在眼里,心中越发鄙夷。
张鹤龄跟着他一起去安陆,迎接朱厚熜进京。
这一路上,毛澄已经把这个两朝纨绔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如果说文臣们主张朱厚熜过继给孝宗朱佑樘,有君臣感情,有朝廷走向,有各种各样的考虑。
那么到了张鹤龄这里,事情就比较单纯了。
他姐姐嫁给了朱佑樘,两口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愣是上演了一夫一妻的戏码,要夫妻感情有多好,那就不用说了。
正因为如此,张鹤龄靠着姐姐的庇护,潇洒了两朝。
从弘治到正德,三十多年,无论他干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现在时代变了,朱厚熜可跟他没什么关系,也不会惯着他。
张鹤龄觉得天都塌了,唯一的救命之法,就是促成朱厚熜过继孝宗,那他姐姐还是太后,他还是国舅。
不但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而且还能继续潇洒下去。
弄清楚了这里面的关系,也就不难理解他跳得这么欢的原因了。
毛澄对杨廷和客气,对张鹤龄可不在乎。
像这样嚣张的外戚,真应该有人收拾他们!
想到这里,毛澄甚至觉得让朱厚熜当个堂堂正正的天子,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当然,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孝宗这个爹还是要认的,至于其他,一切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