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伏在草丛,细察敌人的营帐。
只两天工夫,他便完成了平常最少要走十天的路程,到了中牟前方十里许处的赵军军营。
他原本颇有信心偷过敌人的防线,潜往中牟,可是当见到实际的情况,这美梦已像泡沫般抵不住现实的阳光而破灭了。
最头痛是李牧把附近一带能提供遮掩的密林全砍棹了,又在向着他这方面的平原挖了长长的陷坑,通道处均有人把守。
就算他可通过陷坑,还须乃过三重栅寨,才可进入赵营。何况纵能潜过连绵数十里的营帐,还有中牟外一片全无掩蔽的广阔平原。以李牧的布置,是绝不容许任何人往来中牟。
现在的他,就像饿得半疯的猫儿,见到美味可口近在咫尺的鱼儿,偏是吃不进肚子内去,那种痛苦,实是难以形容。唯一今他感到欣慰的是李牧虽把中牟围得水不通,显然仍对中牟这坚城毫无办法攻破。他最清楚中牟的情况,守上个一年半载,绝非难事。
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照原定计划回到大梁去,再潜往赵境,由那里返屯留与桓齮会合。另一方法就是是绕越中牟,再偷过赵人的边防,迳回秦国去。
后一选择当然危险多了,以李牧的算无遗策,必在边境广设哨站,防止秦国援军东来。若他没有滑雪板,这样做只等于自投罗网。但现下却非没有成功的机会,这欲望像烈般燃烧着他的心时,一阵蹄音犬吠声,由西南方传来。
项少龙的心直沉下去,就在此刻,他放弃了这诱人的想法,爬了起来,朝大梁的方向逃去。
翌日黄昏时,他到了魏都大梁城的郊野处。重回旧地,想起已作古人的信陵君魏无忌,不禁百感交杂。
此时他早吃尽干粮,既饥且累。而大梁城的防御也明显地加强了,所有制高点均设有岗哨,最令他泄气的是拦路的几条大河和人工筑成的河沟。
观察了一会后,他知道必须先渡河到大梁,然后再越过大梁另一边的河沟方能奔赴赵境。这样便得先购买足够的粮食带在身边,因际此天寒地冻之时,再不能像以前般可摘取野果充饥了。
他目前最大的优势,就是魏人并不知他到了这里来,所以要越过大梁奔赴赵境,并非不可能办到。
打定了主意,他先把俏雪板、滑雪杖、弩弓等物找一处地点埋下,立了标志记认,才爬上一裸大树,扫掉了积雪,在树丫处瑟缩一团,苦候天明的来临。到午夜时分,雨雪纷纷的从天而降,冷得他直发抖。饥寒交迫下,他只好咬牙苦忍。
自遇袭逃亡后,他一直靠坚强的意志屡次从敌人的罗网中脱身出来。但现在没有了敌人步步进逼的戚胁后,反而胡思乱想起来。
例如荆年派出的人,是否能遇知滕翼等有关他的消息呢?又假如远在咸阳的爱妻美婢们,若知道他的情况,会有甚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