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细说,只这么几个字,孔融便大致猜出了前因后果,沉着一张脸不再多语。

卫兵们不过是传命者,各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发一言。他们早听说过祢衡的“凶名”,此刻见对方行走间似闲庭阔步,毫无躁动之意,明知郗侍中来者不善,却没有当场发作,平静有余,一个个心中皆有几分惊讶。

郑平并不在意旁人眼中的自己,他这副闲适的模样也不是装出来的。

对于此番明晃晃的碰瓷事件,他丝毫没放在心上。

会以身犯险,被冲动驱使,亲自动手想要撞他入水的蠢人,即便事后再怎么描补,也堵不上所有的漏洞,做到天衣无缝。

几人回到司空府,早一步回来复命的卫兵带着曹操的吩咐前来迎接,引他们去中堂旁边的耳房。

按理说这儿是司空府,出事的又是侍中之子,在郗侍中明确要求“对口风”的情况下,为表重视,曹操该作为主事人在中间坐镇。

然而领路的卫兵却告诉他们,曹操突犯头疾,下不了床,点了二公子曹丕为主事人,局中斡旋。

郑平唇角的细勾变得玩味。

之前拿字谜恐吓自己的时候还好好的,只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突犯头疾了?

祢衡从来不是懂得读空气的人,郑平也没有改变人设,给人留脸面的想法。

他状若感慨地道:

“司空这病来得还真是巧。比雉鸡下蛋还快。”

旁边的孔融在疯狂地对他打眼色,郑平视若未见,到底没说出更出格的话。

孔融放下了一半的心,卫兵们也暗自舒了口气。

谁都知道司空这病有几分蹊跷:二公子今年不过虚岁十二,虽然已随司空去过几回战场,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若是别的事就罢了,今日的事确有几分特殊,让二公子处理……总归让人由不得不多想。

再一想到昨日的事,以及曹操近日对祢衡的厌恶,卫兵们纷纷在心里给祢衡点了根蜡烛。

祢衡不知道这些卫兵已经在心底给他点了一支蜡烛队列,一人当前,抬脚迈入了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