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煊哑口无言。
说他怂也好,心虚也罢,他识时务地闭上嘴,老老实实跟着穆益出了医院,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上了车,两人始终保持沉默。
穆益不说话,黄明煊自然也不敢主动开口。他内心战战兢兢,但表面仍故作镇定,一直在用余光悄悄观察穆益。
很明显,生气了。
非要加个副词修饰的话,那就是非常生气。
许是看出两人之间气氛微妙,司机师傅半开玩笑地问:“小两口这是吵架了?”
黄明煊抬眼飞快瞟一眼穆益,见他还是脸色沉沉,只好收回视线,冲司机师傅尴尬地笑了一下。
“年轻人,多点包容嘛。”司机师傅说,“等你们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只有互相迁就着才能过日子,不然天天都得吵架咧。”
尽管内心的小鼓打得咚咚响,但黄明煊还是笑了笑,附和道:“您说的是。”
话音落下,穆益冷冷地瞥过来,黄明煊登时噤言,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司机师傅还想活跃活跃气氛,但见没人理他,便也作罢。
于是一路默默无言地回到了家,穆益依然冷着一张脸,黄明煊坐到他对面,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讨好的笑容。
“阿益,你是已经知道我的病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穆益掀起眼帘,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是。”
黄明煊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呀?”
穆益道:“一周前。”
黄明煊继续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他的病,怎么知道他要手术,怎么知道他在哪个医院。
他心里有太多疑问,但又不敢一下全问出来。
穆益冷笑一声,没有回答他,而是把手里的手机丢给他。黄明煊伸手一接,看到上面最新的通话记录,马上就明白了。
他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一支蜡。
“福利院有事,要你回去一趟。”穆益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这是他下午出门时说的话,黄明煊心虚地垂下脑袋,不敢看穆益的眼睛。
他当然知道这么大的事瞒着穆益不好,可事已至此,他不想辩解。
此时此刻,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其实他说谎的技术很拙劣,下午对穆益说的话,是他对着镜子演练了无数次的结果。他也清楚,一旦撒了第一个谎,就需要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无数个谎来圆。穆益不是傻子,黄明煊早该想到这一点。
他怯怯地抬起头,问:“阿益,你生气了吗?”
穆益面若寒霜:“你觉得呢?”
黄明煊哆哆嗦嗦道:“我、我不知道……”
穆益沉声道:“我说过,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隐瞒。”
黄明煊低下头,小声地“嗯”了一声。
“我给过你机会,”穆益说,“很多次机会,但你都没有选择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