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郡王府就是再落魄,哪怕此前杨太妃母子只分得了一成的家业,杨太妃也不该沦落到连一件完整的好衣裳都没有,可是她却穿着一件打补丁的衣裳跑去敲登闻鼓,在大庭观众下哭诉日子过不下去。
杨太妃落魄至此,穿得连个普通百姓也不如,反而她的儿子顾铭身着华服,这里哪里像是母子俩,就仿佛子是主,母是仆一般。
若是论不孝,顾铭连赡养生母也做不好,这才叫真不孝吧!
原本举子们还对被杖责了三十的杨太妃有那么一丝丝的同情,此时此刻这点同情已经烟消云散、荡然无存了。
随着这道分家文书的传送,风向立变。
既然分家文书没有问题,那么也就不存在皇后包庇其姨父以及新帝纵容皇后这两桩罪状了,甚至于,杨太妃口口声声地控诉新帝压着靖郡王府请封爵位的折子这一点,是不是也有什么别的隐情呢?!
众人看向杨太妃、顾铭母子的眼神都变了,好像都带上了一根根刺,想要刺破他们的皮肉看看他们的血肉与心肝到底是何种颜色。
杨太妃:“……”
顾铭:“……”
杨太妃一时哑口无言,面色阴晴不定。
她来之前,那个人就告诉过她可能发生的几种可能性,她最好是能逼顾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她才会跑去敲登闻鼓,激起这些学子的一腔热血,就是希望这些学子们能闹上一闹。
下个月就要会试了,在这个时候要是闹出宗室丑闻,难免会让皇家沦为学子们的笑柄,有损皇家威仪。分家也好,袭爵也罢,这本是宗室的家务事,顾玦总得要给顾氏留几分颜面吧?!
杨太妃心中原本是希望顾玦用爵位和银子堵她上的嘴,她得偿所愿,而顾玦也可以给等在外面的这些学子们一个交代。
如此,两全其美,各得其所。
可惜,局势还是走到了那个人说的另一种可能,从顾玦把那份分家文书拿给刑部尚书等人过目时,杨太妃就知道这件事变得更麻烦了。
杨太妃咬咬后槽牙,勉强定了定心神,接着道:“的确,本来家产是按这个分家文书分的,但是皇后帮着,用三十万两就买走了郡王府六成的产业!”
“那六成的产业本来可是价值两百多万两!”
本来顾铭是分了七成家业的,可是被顾锦区区三十万两贱价买走了六成,只余下了一成,所以才会导致郡王府公中亏空,而她只能不断以她的嫁妆去填补亏空。
其他人听了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也在心里算了一笔账:除非是傻子,谁也不会为了三十万两,就卖了两百多万两的产业。
难道真的是皇后以权势威逼杨太妃与顾铭母子?!
“臣妇与犬子也是被逼无奈,无能为力啊!”说着,杨太妃泪如雨下,心如刀割,心口似是被人用刀子剜了一个又一个的口子。
她是真的为那笔足以吃穿几辈子的产业感到心疼。
“原来如此!”顾玦蓦地收起了折扇,将折扇在掌心轻轻地敲击了两下,似是若有所思。
杨太妃眸光闪了闪,心下有些得意:这件事可掰扯不清楚,当日在场的都是王亲,是自家人,就是礼亲王否认她的话,她也可以说礼亲王偏帮皇后。
新帝若是宣其他宗室王亲进宫,她也是同样的说法。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反正她只要做出一副被欺凌的姿态就可以了。
“那三十两银子呢?”顾玦问道。
杨太妃在心里描绘的图画立刻就被顾玦的这个问题给撕裂了。
她怔了怔,没想到顾玦没说是顾铭主动卖,而是把话题转到了银子的去除,一时噎住了。
所有人都在看杨太妃,也都注意到杨太妃的神色不对。
她身旁的顾铭更是身子一颤,冷汗一滴滴地自额角渗出。
顾玦再问:“依你所言,顾锦低价把产业买走了,那银子应当有三十万两,那些银子呢?”
“是全都挥霍光了?”
“还是,你与顾铭故意装作没银子,来告假状?”
顾玦的质问一句比一句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