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闻言,立刻道:“大胆!”
莫听雪垂首不语,但面上并无惧怕的神色。
惠帝摆了摆手,并不以为忤:“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
张达这才不敢说话。
惠帝对莫听雪道,“你也不必拘谨,若是连你的话,朕都听不得,明日便也不必上朝了,朕既然让你来调理身子,你便只管使出自己的本事。”
莫听雪垂首应道:“是。”
如今,莫听雪例行三日为惠帝诊一次脉,每每来见惠帝,惠帝也总喜欢问她些外面的事情,显得脾气温和,是个非常和蔼皇帝:“朕听说,你与云莞是旧识?”
莫听雪不隐瞒也不否认:“正是,我与阿莞早已相识,不想此番来京,竟然会在京城遇见她,可见缘分。”
“哦?”惠帝看起来有几分兴趣,“你常年在湘州神医谷,云莞那丫头在陵阳,相距这般远,怎会认识一个商女?且朕看,能得到湘州神医的后人这般相待,看来那丫头,还有些朕不晓得的本事。”
莫听雪唇角勾了一抹笑,道:“阿莞确实有好本事,她是酿酒的好手,今年年初,我为找一味草药,深入陵阳外的深山之中,出山之后,被千山酿所引,饮过之后,方知何为不羡瑶池神仙酒,只愿长醉陵阳酒,而后才知道,能酿出这般好酒的,竟是个小姑娘,我与她性情相投,一见如故。”
惠帝听到这里,便不由得笑了:“莫姑娘是性情中人,那丫头瞧着,也不拘小节,要说酿酒,那丫头确实是好本事。”
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话到此处,惠帝便不再多言,没一会儿,便让莫听雪离开御书房里,他则自己一个人,不知在想着什么。
然则,今日朝中御史关于耀武将军的谏言,却还引起了一个后续。
康宁大长公主不知从何处听闻什么捕风捉影之类的言语,第二日便再次进宫求见惠帝,她只有一个请求——如今萧韫之已是弱冠之年,按照这般年纪,应当入朝参政了,但如今他虽被封为世子,却依旧是白身一个,因此,走在大街上,连一个三品将军的夫人与儿子,都可以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
便是因为萧韫之只是一个身无职务的世子。
康宁大长公主得知了萧韫之竟然受到这般待遇,着实气了不久,与惠帝说起此事,脸色亦是非常不好,请求惠帝无论如何,也要给萧韫之一个职务,不能让人瞧不起他,也免得让人以为,惠帝对萧韫之的恩典,只是因为他流有皇室的血脉,看在先帝的面子上。
到底是皇室唯一的长辈,惠帝对康宁大长公主尤为尊重:“康宁姑姑说得是,朕也想给扶疏一个职务,只是,如今朝中,并无适合的职务给他,朕亦不能将他随意丢在一个位置上,太低了,与他身份不匹配,若是太高了,又难以服众,朕也在考虑此事。”
康宁大长公主道:“本宫也并非要勉强陛下的意思,只终归不太放心,想跟陛下提一提此事,这孩子,早年远离京城,父母早逝,身世这般坎坷,本宫每次看着他,便恨不得把对敏乐的疼爱,都转移到他的身上去,可扶疏毕竟是男子,与女子不一样,本宫总不能时时刻刻在背后念叨着。如今别人这般看不起他,本宫是不允许的,心中也着实难过这个坎,这才觍颜入宫见陛下,希望陛下好好考虑,给扶疏赐个职务,也好让本宫放心一些,如是有朝一日,本宫去了,也还有什么东西能护着他。”
惠帝皱眉道:“康宁姑姑身体健朗,岂能说这样的话?”
“本宫活到这个岁数,还有什么可怕的,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敏乐的孩子了,如今他身无官职,日日与京中子弟做闲事,这可如何是好,没得好好的一个孩子,日后养了惰性,本宫也是不放心的,连今日入宫为他求职,都是瞒着他,这孩子早年没有父母教养,还有孩子心性,需历练历练的。”康宁大长公主语重心长,似乎非常担心萧韫之这般游手好闲下去,便成为万事不会的纨绔子弟。
惠帝轻叹了一口气:“姑姑的顾虑,朕明白,请康宁姑姑放心,朕必定早日安排好此事。”
有了惠帝的承诺,康宁大长公主也放心了许多,这才告辞离宫。
只惠帝看着送走了康宁大长公主之后,脸色才渐渐变淡。
康宁大长公主入宫求惠帝予以萧韫之职务的事情,云莞和萧韫之皆不知此事。
云莞这几日正忙着,红颜坊在京城开张的事情,已经定下来,这段时间,她在选人,好不容易将人工选定了,便趁着开张之前,先做出一批货物出来。
京城之人,都是生手,如今开新店,相当于当年红颜坊在太平镇上开张一般,需重来一次。
但这一次,有了前边的经验,红颜坊的配方也是现成的,再有陵阳销往北方的,打了些名号,比当初的困难,少了太多。
选了两个颇有制作脂肪面膏经验的姑娘做主手,云莞只将配方说明白,便交付她们。
而云怀诚的到来之后,兄妹两人,也将云莞来到京城之后,百忙之中考察并且制定下来的商业计划,实施了起来,首要的事情,便是在这大冬日里,开一家店铺——古董羹食铺。
俗称,火锅店。
时下的人,亦吃火锅,但人们称之为“古董羹”,因投料入沸水时发出的“咕咚”声而得名,但因食器多为鼎状,亦成列鼎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