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太子和铭王的神色,比较微妙,不晓得惠帝此举何意。
惠帝的目光,在云莞的身上扫了一眼,最后道:“廷杖三十的事情,便算了,一个小姑娘,真的三十棍子打下来,只怕连命都没有了。”
说罢,惠帝的目光,放在孔言方的身上:“孔大人是刑部侍郎,朕知晓,你是为维护我朝的法度,但也不可如此出言不慎,不近人情,这般与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实在不合适,朕记得,你还是陵阳人士,怎的连自己的家乡人都这样不给面子,若是别的人,恨不得出言维护呢。”
孔言方实在猜不透惠帝的意思,有心想要辩驳,云莞是不一样的,她的父亲云承德是戴罪之人,云家皆有罪在身,但是,惠帝的眼神,去让他不敢将反驳的话说出来,只能应下来:“是,微臣失职。”
惠帝扫了一眼朝臣,淡淡道:“桃花江之事,大理寺主审,刑部从旁协助,章可正先押入大牢待审,事关重大,此事,最后朕会亲自审理。”
突然的转变,太子眼里划过一抹惊喜,铭王的眼中,却隐了一抹阴鸷。
他本想借着刑部和大理寺一起主审,给太子重重一击,可如今,事情交到了惠帝的面前,便不那么好办了。
惠帝却道:“大理寺卿务必严查此案,小公子和这位云姑娘,便由你安置在大理寺府衙之中,妥善保护,直至案件审理完毕,若是出事,朕唯你是问。”
“是。”大理寺卿孙尉迟恭敬应下。
话已至此,终于可以宣布退朝,但整个事件的关键人物章可正却从惠帝的态度之中明晓了自己可能已经被放弃。
与前一个月,陛下极力担保自己的状况不一样,此一次,他明白,惠帝不会再为了朝堂势力的平衡而抱住自己,他完了。
章可正悲从中来,瞧着云莞与萧韫之反倒得到了皇帝的夸奖,心中越发愤恨,不知怎的,竟一时想不开一般,疯了似的朝着萧韫之和云莞扑过来。
“你们这恶毒之人,害得我好惨!”
一切只在千钧一发之间,周边的人都惊得以至于毫无动作,便见章可正朝着云莞扑过来。
“章大人!”有人大声喊道。
张达也失声:“大胆!保护陛下!”
可章可正注定不能动云莞毫毛,且不说云莞本身会武,行动反应敏捷,萧韫之的动作更快,章可正还没有扑过来,他便一脚踢过去,章可正还碰不到云莞的一片衣脚,便被他一脚踢到了一丈之外。
头一撞,当下便晕了过去。
萧韫之面色冰寒,“不知死活!”
金殿旁边的侍卫,也立刻围上去,将晕倒在地的章可正围了起来。
不少朝臣,受到了惊吓,惠帝的状态倒还好,只是面上有些怒色。
“章大人这……”
“怎的这样糊涂啊!”
萧韫之一脚将人踢走,那一脚的功夫,也能瞧见些深厚,他将人踢走之后,却无甚反应,只是淡定地走到几步开外,将掉落在地上的一枚玉佩收起来,放在手上,抹了抹灰尘,似乎尤为珍惜。
然则,惠帝目光一顿,却久久停留在萧韫之的手上,准确地说,停留在萧韫之手中的玉佩之上。
在萧韫之即将要收入袖中的时候,年老的皇帝,甚至有片刻的失态,急忙站了起来,面色沉沉:“慢着!”
他说得又急又快,声音甚至带着一丝颤抖,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却见坐在高位上的皇帝,脸色沉沉,视线死死地盯着萧韫之手里的玉佩看。
萧韫之顺着惠帝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玉佩上,比起满朝文武紧张的局面,萧韫之却显得非常轻松:“陛下可是在看草民的玉佩,这是家母的遗物,方才不小心掉落在地,请陛下勿怪。”
惠帝道:“将你的玉佩拿来,给朕瞧瞧。”
萧韫之似乎十分不解,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惠帝,张达察言观色,在惠帝出口的时候,便十分快速地下了阶梯,朝着萧韫之走过来。
萧韫之看起来十分不解,但还是将玉佩交给了张达。
那是一只雕刻着飞舞的凤凰的玉佩,玉坠与红绳系着,除了那一块雕琢着凤凰的吊坠之外,其上还有一朵小小的莲花,非常精致,且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张达匆匆却又小心翼翼地将萧韫之的玉佩呈上给了惠帝,惠帝急忙接过,反反复复地翻看着,脸色沉沉,让人难以辩解,他究竟是什么心情。
自然,此时,所有的朝臣,也没有人敢窥探龙颜,只有太子和铭王,在这沉默的反常之中,敢拿着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一眼高位之上的父皇,两人的心中,感受到了同样的担忧和惧怕。
这个叫做萧韫之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