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都要面对东藩的威胁,不还都统治的法理不足,除非他彻底撕下伪装,也不提什么临安行在了,就把杭州当汴州,直接定临安为新的东京。
但是迁都,赵构真的不想。开封已经残破成狐狸坵墟,黄河决口,周边人口凋敝,都是黄泛区,显然很长时间,甚至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恢复,赵构可不想回这种地方,而且那是他的伤心地。自幼母亲不得宠,他也毫无存在感,在哪里会勾起他的自卑心。
临安却是一个蒸蒸日上,日渐红火的地方,还是他一手兴盛起来的,他怎么舍得离开这里。
不止赵构不想走,一些既得利益者也不想走。张俊在江南圈了一百多万亩地,一年收租六十多万斛,他怎么舍得离开这个温柔乡。
以前还都是一种政治正确,往往都是喊的声音很大,不可能实现,因为都城在敌人手里呢。现在还都成了现实,很多人反而不喊了。可总有忠正君子要喊,要还都开封,要迎回三圣。
还是秦桧有办法,让开封府尹负责治理黄河。让泛滥的黄河水重归故道,为还都做准备。秦桧还很恶心的表示,这种为还都做准备的工作,非常重要,必须有大员负责,于是把张浚给弄到哪里去了。还给了一个很高的位子,两京留守,还都大使。
张浚的权力看似变大了,连吕颐浩的位子都接过来了。可是权力大了,责任也大了,资源却没变大。洛阳还算好,虽然也人口凋敝,地方残破,但有恢复的基础,开封以北是大片的黄泛区,根本无法收拾。
另外,以前吕颐浩留守开封,开大都督府,是为了负责节制北伐的韩世忠部,为韩世忠部筹措粮草。张浚在洛阳,也是一样的作用。现在接过了吕颐浩的摊子,张浚就要同时为岳飞和韩世忠部提供粮草,整个河北残破,只能靠两京筹措。
但张浚变不出钱来,现在还要他治河,本来支应军队粮草就已经捉襟见肘。吕颐浩为此把自己又玩的下了台,张浚现在能怎么办?理论上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他这个人又有些没有自知之明,喜欢抓权力,喜欢揽责任,这么大的事情,好像除了他张浚,天下人谁都做不了一样。哪怕赵鼎反对,他也愿意接受。
结果就是焦头烂额。一方面,吕颐浩留下的烂摊子太烂,不烂吕颐浩不至于不还债务,可又因为吕颐浩不还钱,导致开封留守已经信用破产,如今再没人肯借钱给他。张浚的信用还不错,所以才能在洛阳支持,因为他可以不时去四川发一点债券应急。他以为他接过了吕颐浩的烂摊子,就可以继续借债度日,只还利息,寅吃卯粮。结果是,他也借不到钱。扬州人已经彻底对朝廷官员失去信心,相信他的四川商人又没有能力消化治河这样的巨额资金。
韩世忠的军饷也是一个烂摊子,韩部兵马号称三十万,在册的是二十万,可实际上有没有十五万都很可疑。而且马兵数量过大,竟然高达十万,确实很能安朝廷的心,因为东藩也有十万骑兵。但骑兵的军饷是步兵的两倍,消耗是步兵的六倍,把步兵登记成马兵,就能吃掉巨额空饷。
所以张浚想查韩世忠的账,而韩世忠的军队就哗变,闹得张浚险些倒台,反而是秦桧力保他,因为这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秦桧是不可能让自己人去接手的,以免牵连了自己。
这时候东藩府找上门来,听说朝廷要治河,打算跟张浚合作,商讨联合治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