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些攻守的时候,李慢侯甚至不在扬州,而是一直坐镇瓜州负责调度。目前为止,建康的水战是重点,重要性暂时比北方的楚州保卫战和扬州的粮食抢收战更重要。
五月二十,扬州、天长军抢收的庄稼基本收完,存入一处处堡垒处,分批次向安全区转移。但高邮的抢收遇到了困难,金军不断从楚州南下袭扰,甚至派出签军抢收高邮的稻麦,这让高邮入仓的粮食只有一半左右。
薛庆也是好样的,以前小看了他,以为是个水匪头子,却敢多次出击进攻金军。而且他不仅能打水战,还能在地面上跟金军搏杀,多次受伤。
扬州遇到的骚扰不大,东南的泰州、通州,几乎没有受到影响,连以前肆虐的流寇都消失了,这一次通泰迎来大丰收。在这里,侯东也兼并了大量土地,而且这几年一直没有停止过巧取豪夺。尤其是今年,金兵再次南下,郭仲威等流寇在这里肆虐,抛售土地的地主这几年就没有停过,侯东现在已经把财产跟军事胜败挂钩,既然已经赌上了一切,那就干脆赌到底,只要有人抛售他就吃进,这让他在通泰地区控制的土地已经超过百万亩,也将江北控制的土地总面积扩大到了四百万亩。
另外由于吃到了这种兼并的红利,侯东开始将目光看向了更危险的地区,目前依然在战火肆虐的楚州、真州两地。尤其是楚州,逃亡到江南的地主为数不少,因为之前的楚州,是一个比扬州更繁华的地区,楚州城人口是扬州的两倍多,接近三十万人。这里巨富极多,谁不是田连阡陌。
越是战乱的地方,资产就越不值钱,被金兵入侵的土地更不值钱。最初有些逃亡地主还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官兵能收复失地,现在大多数都绝望了,皇帝不断逃跑,让他们看不到任何希望,尤其是杭州都被人烧了,还收复个毛线失地,这些愿意南逃的地主,基本抱着侥幸;还有另一种侥幸,那就是抱着谁当皇帝都得他们来交税,等着分出结果,然后给赢家当顺民。抱着这种侥幸心理的地主,一般没有逃走,而是在当地躲了起来,可是一波又一波从山东南下的难民让他们意识到,金国不是一个正经国家,跟中原王朝不一样,他们把杀人当成种地,把劫掠当成丰收,而且每年都会固定南下收割人命和财富,从靖康开始金兵已经南下第五次,这样的频率,足以让大多数人绝望。
于是不再抱着侥幸心理的地主,持续不断的抛售手里的土地,只要有人要,稍微给点就认了。人离乡贱,那些逃到江南的地主日子越来越过不下去,而没有逃走的,比他们还惨。不久之前,为了让楚州防守压力降低一些,李慢侯说动赵立,趁着金兵北上避暑,将大量老百姓疏散到了南方,许多都来到了扬州,其中有一大批中小地主。他们亲眼见识到了难民的凄惨,听过了山东河北人吃人的故事,又亲身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甚至许多人的家人都死于金兵之手,一想到以后每年这些恶魔都会来杀一次,他们就不想再回去了,能在扬州或者江南苟延残喘,就是他们下半生的幸运,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于是趁着他们的地契在扬州有人收,很多人都开始贱卖,卖的比以前扬州人卖地还要廉价。
兼并逃到扬州来的楚州地主的土地,侯东越来越肆无忌惮,因为他发现,他可以空手套白狼。因为扬州目前流通量最大的货币,已经是粮票,而粮票是他印的。因此他可以不付出真金白银就把土地拿过来,而这些土地到了他手里,只要金兵撤走后,他抢种一季庄稼,收获的粮食竟然就够兑付那些粮票。
吞并楚州地主土地后,侯东还跟这些地主保持联系,因为他知道,他还需要这些地主帮他组织农民种地,离开这些地头蛇,他在楚州两眼一抹黑,想快速恢复生产很困难。
整个五月就这么过去,当最后一袋粮食平稳进入扬州的仓库后,粮食抢收战正式结束,而金兀术还被堵在建康。要怎么对付这头兀术,却让李慢侯开始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