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山脚下,今儿的小屋很热闹,挤了王大婶一家,还有两个邻居,几个小孩。
据说是王大婶仁厚善良,经常给小孩买吃的,帮着邻居做些力所能及的,所以喜欢她的人很多?
只要给些帮助,就是仁厚善良,会被人尊敬喜欢吗?
那为什么当年他给人送吃的,喝的,金银财宝,只被人怕,从来没有半分喜爱和感激呢?
他听人提起过,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在人最需要的时候帮助,才会被人打心眼里感恩,为了报答,可以做任何事,即便是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找到了一个闹饥荒的村子,给他们吃,给他们喝,只要是他们想要的,无论什么他都可以弄来,金银财宝,女人,权利,任何东西。
然而那些人非但不知道感恩,反而索要更多的东西,越来越贪,贪到他厌恶,所以全都杀了。
凡人便是这般愚蠢的东西,不,应该说生而为人,无论是修道者,还是俢魔,皆贪婪,自大,狂妄,怕死。
为什么折清那么幸运,他拼命找都找不到的东西,折清那么容易便拥有了?
他的姑姑,肯为了他放手一搏,那个叫余玉的小姑娘,才元婴巅峰罢了,居然也敢来送死。
为什么他们都愿意为他牺牲自己?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即便是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和折清,到底差在哪里?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王大婶单独聊聊。”他将神念收回来,面色平静道。
床边一应人等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放心,还是王大婶的儿子沉不住气,率先问道:“我娘到底得了什么病?能治吗?”
这个人靠不靠谱啊,随便看几眼,没有摸脉,也没有望闻问切,什么都没做,又这么年轻,真的能治吗?
衾薄眯眼,浑身气势一沉,登时压的众人齐齐后退一步,心脏猛地砰砰直跳,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花昼看气氛凝重,连忙打圆场,“可能是咱们人太多了,影响兮狳判断,咱们先出去吧,等兮狳说好的时候咱们再进来。”
她还安抚似的拍了拍兮狳的肩膀,“不要紧张,慢慢来。”
她以为是人太多给兮狳的压力,殊不知有压力的是旁人,只不过那气势没有压到她身上,所以她没有感觉而已。
出了门才发现大家面色不对,都有些阴沉和后怕。
“太恐怖了。”
“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花昼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是病太严重了吗?吓到他们了?
王大婶的丈夫,刘大伯脸上凝重,“花昼啊,你从哪捡来的人?有没有调查清楚人家的背景?”
花昼眨眨眼,“在山脚下捡的,当时他快死了,我就顺手救回来了。”
没有说具体的,比如他拿着剑,差点刺到她等等细节,怕刘大伯担心。
刘大伯凑过来,小声在她耳边说话,“你有没有怀疑过他是妖?”
???
花昼心中一惊,“为什么这么说?”
刘大伯没有隐瞒,“他的眼神……”
他摇头:“眼神不对。”
怎么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花昼有点懂了,原来是这方面啊。
其实她也觉得兮狳的眼神不对,就像睥睨天下,俯视众生的神一般,看人看物皆像看蝼蚁,没有感情,冷漠,疏远。
她一开始不敢靠近他,也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被那双过于寒的眼神盯到,后来住一起之后才发现他没想象中那么危险,甚至还有一点点病弱,需要人照顾。
这照顾着照顾着,便没了那股子忌惮,过分疏离,反正慢慢是好了,敢在他面前提一些大胆的建议,比如让他去救人。
他一开始的态度应该是不想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肯了。
窗户没关严,花昼透过缝隙看里头,依稀还能瞧见兮狳的背景。
“他呀,其实就是面冷心善。”
屋内的衾薄听到了,只眼尾扫了扫,便又将视线放在王大婶身上。
他不懂医,也看不出王大婶得了什么病,但是他晓得王大婶的体内经脉堵塞,瘀血遍地皆是,肥胖大腹,是有积水堆着,只需将其排出来便是,对于他现在的道法来说,简简单单,很容易便能做到。
但是他不会白做,他有一件事一定要问清楚。
“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