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人生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终结。
目光落在角落的匕-首上,萧如茵眼中闪过狠戾,用力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迹,她蹒跚着走过去,执起匕-首,盯着利刃上面的血迹看了许久。
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模糊。
冷笑一声,萧如茵双手抓住刀柄,对着自己的腹部,用力刺了下去!
毒烟起到了一定的麻痹作用,是以,她并没有感觉到多疼,只觉得凉。
软软地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萧如茵大笑出声,可她每笑一下,就喷出一口血来,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流出来,但她并不觉得悲伤。
至少,她是死在自己手里的。
——这个让人烦躁的世间,是她自己不想过了,主动离开的,而不是活不下去了,被别人逼死。
她是长公主,到死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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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蜚蜚在厨房熬汤,不醉要帮忙,她还不许,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汤锅,不顾脸上被蹭了好几道灰尘。
“闻到香味了,这次一定能成功。”蜚蜚自信满满地说。
不醉将手里的扇子放下,边给她擦脸,边问道:“二公子还没醒,您为什么不等他醒了再煮嘛。”
蜚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二哥那么虚弱,怎么能喝我煮的汤呢?我可不想害他。”
“原来您还知道自己下厨的真实水平?”不醉抓抓后脑,弱弱地说。
蜚蜚炖了好几回,每回都让她尝,可把她给祸害死了,但她知道姑娘心里着急,便乖乖陪在她身边。
“有那么差?”蜚蜚苦恼了,“本来想给宁大夫的,要是他喝了不舒服怎么办?”
不醉不敢说话了,挑了挑眉,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蜚蜚想了想,还是叫来了擅长做饭的丫鬟姐姐,让她帮忙把鸡汤做完,自己在旁边多学习会儿。
最后,在丫鬟姐姐力挽狂澜之下,鸡汤顺利出锅。
不醉找来一个托盘,端着香喷喷的鸡汤,去二哥院子里找宁大夫。
为了方便治疗,宁大夫没有去顾瑾城家里住,而是歇在二哥院子里的偏房,白天就到后院侍弄侍弄花草,累了就在二哥院子里的凉亭和外公下棋。
二哥昏迷着几日,外公也常来他院子里,见他还不醒,心里难受得很,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不光是他老人家,江家所有人都担心得要命。
三天前,阿林在蜚蜚面前停止了呼吸,医术高超的姐姐又在昏迷,就算临时去叫大夫,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蜚蜚濒临绝望的时候,家里的护卫赶到,宁大夫竟然也在其中!
这无疑给蜚蜚吃了一剂定心丸,若不是二哥真的得救,她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还好,宁大夫是真的来了京都,并且将二哥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也是在那之后,蜚蜚才知道,原来爹娘刚到京都的时候就写信想要宁大夫过来,一开始他根本不想来,后来听闻顾瑾城和蜚蜚定了亲,这才收拾好了东西,动身前来。
他年纪大了,一路走走停停,许久才到京都,又找了好一会儿,才到江家。
而他刚到,就见江家兵荒马乱的。
于是,在太傅派出更多护卫的时候,他坚持要跟过来,以防万一。
没想到,还真的来对了——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施针护住了阿林的心肺,恐怕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而当他发现阿柔也身中剧毒时,重逢的喜悦瞬间就被愤怒给取代了,老人家抓起拐杖,就狠狠打了萧梵屹一顿!
“殿下身份尊贵,我们阿柔高攀不起。”宁大夫两手杵着拐杖,冷漠地瞥着他,“今后,还请殿下放过阿柔,莫要与她纠缠。”
萧梵屹低垂着头,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
宁大夫见他竟然不肯表态,拎着拐杖指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蜚蜚和顾瑾城想要劝,就听见萧梵屹说道:“的确,如果不是我,阿柔也不会受伤,是我对不起阿柔,我用一辈子来还。”
“谁要你一辈子?”宁大夫一脸嫌弃地看着萧梵屹脸上的面具,故意说,“你连以真面目示人都不敢,还想要拴着我徒弟一辈子?你想的美!”
说着,气呼呼地要走。
顾瑾城识相地背起阿柔,冲萧梵屹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
萧梵屹抿紧嘴巴,没有阻止他们。
转眼就过了三日,阿柔虽然醒了过来,但精神还不是很好,很多东西都不能吃,每天还要喝很多的水,实在撑不上好过。
蜚蜚疼在心里,却什么都做不了,便想要讨好宁大夫,起码让他心情好些,不要在姐姐面前说九皇子的坏话,让姐姐难受了。
姐姐醒了之后,再也没有提过萧梵屹,蜚蜚也根本不敢问她。甚至连她为什么会被抓都不敢提。
担心姐姐想到了不高兴的事情,会难受。
而萧如茵身死的消息,这两日也在京中传遍了。
不少人说是九皇子为了斩草除根所为,可她却是自杀的,这一点,无论萧忠熠相不相信,都没有办法指责萧梵屹什么。
但朝中不少大臣对此举颇有微词,萧忠熠只好找个借口,让萧梵屹在家里闭门思过。
再见他时,离七夕已过去了半月有余。
那日,大哥到驿馆向黎云郡主下聘,举城欢庆,姐姐已经完全康复,二哥也好得差不多了,兄妹几个便与大哥一同前往。
两国和亲乃是大事,东胡使臣十分看重,为避免东胡说他们怠慢,今上特意让萧梵屹过去主持。
阿柔和妹妹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与他远远见了一面,发现他似乎瘦了些,华贵的礼服罩在他身上,略有些宽大。
最瞩目的还是他左脸的面具,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闪着冷色的寒光。
对视片刻,阿柔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便放下了车帘,若无其事地和妹妹说话。
蜚蜚正在摆弄等会儿要送给大嫂的礼物,没有发现姐姐的异样,阿柔也就没说什么,等着流程走完,仆从牵着马车从侧门进内院。
两国和亲乃是大事,庆云国许多大臣都在场,自然也包括之前在张阁老宴会上的那些。
他们先前得了江家兄弟的搭救,都记在心里,又得知二哥受了伤,嘘寒问暖自是必不可少,可苦了二哥,刚清静几天,又被团团围住。
所幸阿柔和蜚蜚是女眷,不用待在前厅,而是要去内院见未来嫂子。
蜚蜚起先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姐姐和曦月郡主都是胆子大的,她只管跟在两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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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深知自己与江锋的婚姻只是做戏,甚至是江锋为了阻挠自己,故意设下的,因此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加上一大早就被人拎起来梳妆,更是心情烦闷,正在房中扔飞镖玩儿。
随嫁的丫鬟莹露看得胆战心惊,一直在劝她:“郡主,这、这随时都有人来,不然,咱们等会儿再玩儿?”
“来人又怎么样?”陆离边扔飞镖,边百无聊赖道,“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德行?”
莹露无话可说,陆离瞄准飞镖盘,精准地丢出去一只,击中后,冷哼一声,继续说:“我就是头猪,恐怕他们也会乐呵呵地娶回去。”
这自嘲显得有些怨气,叫莹露哭笑不得:“您可是我们东胡第一美人,您若是猪,我们成什么了?”
陆离将最后一只飞镖扔出去,坐回桌子前喝茶。
她本就是英气明艳的长相,这样金刀大马的往那儿一坐,比男子还要帅气几分。
莹露想劝她文雅些,但瞧了自家郡主一眼,又不太好意思,默默闭上嘴巴,站在陆离身后给她捏肩,一副小媳妇儿的表情。
江家姐妹俩和曦月郡主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嬷嬷在外面通报,莹露手忙脚乱地将飞镖盘收起来,换成堆在地上的字画挂上。
字画上沾了点儿保养刀具用的油渍,莹露急得想去擦,但几人已经要进来了,不禁面如菜色,急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