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谦笔直地跪着,一脸亲热地看向高起潜,听了这话,便站了起来,躬着身子,小心地回道,“干爹,我在衡州上上下下,都打听甄选了,得到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这杨炯,年方十八,乃是娼妓之子的出身。前年夏,开了一家肉铺,干起了屠夫。不知怎么,偶然入了衡州知府家大儿子的眼,便进秦府当了几个月的护院……”
高起潜突然插话,“你这么一说,那杨炯落草为寇时,才十六岁?”
刘谦一怔,继而回道,“是的,干爹!”
高起潜脸上抹上一股玩味的笑容,戏谑道,“哟呵!这天下,还真是无奇不有。十六岁的小小屠夫,毛都没长齐,就搅动一方了!”
不知道干爹这话是什么个意思,刘谦一时也不敢接话。
正尴尬间,刘谦听见高起潜又道,“小刘子,你跟小屠夫接洽过。你对此人,观感如何?心性如何?”。
送礼的粗暴,聊天的相投,还有过继儿子的约定,瞬间在刘谦心里闪过一遭。刘谦心一横,语气老成而恳切地回道,“启禀干爹,儿子虽然跟杨炯相处时间不长,不过也是留心观察过。此人,虽沦落过草莽,但心性纯良,恩怨分明。市井传言,他本是被秦府逼着才落草为寇的。但因为秦府大公子对他有恩,他攻破衡州后,并未为难秦府,依旧还在秦公子面前执弟子礼!”
“另外,还有市井传言,当日杨炯当屠夫卖肉之时,从未缺斤短两过。但凡在他肉铺上买过肉的,都是一口一个好,还送了一个外号——杨呆子。儿子也亲身去查证过,衡州城的不少百姓,都知道这段故事。”
这话是高起潜想听的,也是喜欢听的。虽说当日帮小屠夫洗白身份,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可是,谁都喜欢跟心性纯良的人打交道,特别是自己还有恩于此人。
高起潜点了点头,又戏谑道,“杀猪的屠夫,竟成了朝廷的五品武官。哈哈哈!”
相处日久,刘谦自然知道,这是干爹心情大好的样子。于是,刘谦也跟着笑了几声,然后拱手道,“还是干爹目光如炬,慧眼识人哩!这杨炯,算是三生有幸,祖上积德,这才得遇干爹点化提携。不然,此时此刻,还在战战兢兢,准备着应付朝廷的征剿哩!”
高起潜听了,没有吭声,又端起茶盏,面上一脸矜持。
刘谦继续发力,低声道,“干爹,这杨炯还真是知恩图报,有孝心。这次,又托付儿子,捎来了不少稀罕物,来孝敬孝敬干爹哩!”
高起潜听了,更是重重点了点头,一脸的坦然与欣慰!嗯,知恩图报的小屠夫,挺好,挺好!咱家记在心里了!只是,小屠夫你远在衡州,咱家就是想着照顾一下,也难呀!
许久,高起潜开口问道,“小刘子,这小屠夫是懂事贴心,咱家自然也不能小气了。只是,区区一个衡州守备,还远在湖广,即便有心照拂,也是力有不逮呀。你这次回来,他可曾有过请求?”
听了高起潜的话,刘谦忽然一脸古怪起来,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久不见刘谦回话,又见其神情古怪,高起潜便放下茶盏,一脸威严地问道,“小刘子,什么事?尽管说给干爹听!干爹来做主!”
刘谦吭哧吭哧好一阵子,最后冒出一句,“御边!小屠夫,他说他想去辽东抵御东虏!”
“啊!”,高起潜一脸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