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斧头
这天早上,杨炯吃完早饭,正准备前往大公子那学诗,秦府大管家找上他了。秦福拿出一份封好了的信,感觉很郑重的样子,要他马上出发送到虎头山去。
杨炯有些纳闷:虎头山,跟秦府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自己专门去送信?关于虎头山,杨炯还是听说过的。没当秦府的护院之前,不管是没事啃老在市井里溜达,还是当屠夫听别人说话,还是知道虎头山就是个匪窝。也不知是哪里冒出一伙人,在虎头山上占山为匪,仗着山高林密,官府几次去清剿,也没有抓到人。好在这伙匪贼还算本分,不捞过界,也就是劫道抢些财货,而且主要还是针对南来北往的客商,没怎么吃窝边草,名声不是太臭。于是,衡州府上下也就没太当回事,剿了几次没个结果,也就算了。
不管怎么样,去这样的匪窝里送信,十之八九不是什么好事。但管家的话还得听,杨炯只得应下
这个差事。可是等杨炯收拾好家伙,准备出门时又被管家叫住了。
“怎么还带着斧头?”秦福一脸不悦。
“背着斧头出门踏实。”杨炯没有理会,回答一声就出门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杨炯对这次去斧头山送信就是不踏实。一个堂堂知府,需要跟一个不入流的匪窝有什么联系么?这又不是什么瓦岗寨,或者什么梁山泊,有招安价值的。事有反常即为妖,得小心为上。
略一打听,搞准了虎头山的具体位置,杨炯才出了城。虎头山距府城有一天的路程,也就是大概70里左右,不过路还算好走,沿着官道一路向北就行了。天有些阴沉,无风也无雨,只是空气中饱含着湿冷,是那种能钻进骨头的冷。好在是运动,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身体逐渐暖和起来了,脚步也更加轻快。相对于城里的世界,杨炯还是喜欢这种乡下野外的风光。城外是湘江两岸的平原,现在水稻都早已收割,连片的水田里都是枯黄的禾茬,不时还可以看到一
小块翠绿的菜蔬。冬日没有什么活,这个时节农民大多宅在家里烤火,路上大多是南来北往的客商。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看,杨炯心情渐渐好起,竟然想到了在这个世上的娘。前世的杨炯是个孤儿,不到两岁的时候,在南方打工的父母在一次建筑事故中丧生了。先是年迈的奶奶,之后是姑妈以及相邻帮衬,杨炯是在孤苦中长大的。如果不是穷,杨炯也不会选择上军校成为一名军官。没想到在到这个世上,虽然还是单亲家庭,不过还有一个关心爱护自己的亲娘,也算是非常不错了。现在杨炯的心里,格外想着能有点社会地位,能多点钱,能够让娘过得好点。自己有好些日子没回去看杨西施了,真不知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将近傍晚时分,杨炯才上到了虎头山。一杆脏兮兮的虎头旗,一片破烂烂的窝棚。杨炯楞了一下神,这就是匪窝,还是屡剿不灭的匪窝。真不知道是官府太无能还是匪贼太厉害?
杨炯楞楞地在窝棚前的空地上呆了好一会,
这时才有个年轻汉子从窝棚里朝他走来,手里拿着一把刀。
“你干什么的?怎么闯到我们虎头山上来了?”年轻汉子故作大声喝问。
“贵人相托,我来给你们送封信。”听到杨炯的回复,年轻汉子竟直接带杨炯进了一个大的窝棚。
一入窝棚,光线竟然还亮了一些。原来窝棚中间有个灶台,里面正烧得正旺,把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的。眼光一扫,整个房间有十来个人,大多吵闹着围在一张大桌旁,桌上散落着牌九和一些碎银子,原来是在赌钱。还有几个围坐在灶边烤火,一边说着话。见到杨炯进来,房间里慢慢安静下来。
“大头目,来了个送信的。”带杨炯进来的年轻汉子朝着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抱拳行了个礼。说是头目模样,只是因为相较一群穿得破破烂烂,全身都是补丁的汉子们,头目穿着一件羊皮袄,脸上也是明显的倨傲神情。
杨炯又盯着头目看,发现他的个子比较矮,但很是粗壮,肚子明显地向外凸起,像是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一般。只是眼神明显有些不善。
“把信拿过来。”矮头目朝杨炯吭了声。
杨炯本能觉得不安全,并没有向矮头目靠近,而是从怀里掏出信递给了带他进来的年轻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