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大结局(中)

咸阳侯府。

张润扬回来就去了春晖堂给母亲林悠然请安,母子数日不见,自然相谈甚欢。

“润扬,你如今已经当了父亲,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林悠然踌躇了半响,再把丫鬟婆子打发出去后,这室内安静的只剩下他们母子俩了。

“娘?我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有话有直说吧,别吞吞吐吐了。”张润扬不明白母亲突然这么问,便不假思索的说道。

“荆国公府的事情能放下就放下吧,别没的脏了你自己的手。也算是为奎哥儿积福。”林悠然叹了一声说道。

“娘,那边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下!娘……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想告诉我?”张润扬总觉得母亲说的话,说半句,留半句,让他心中很不高兴。

“没有,想必你媳妇儿一日没见你,该想你了,你先回屋吧,我呢也乏了。”很显然,话到了嘴边,林悠然没敢继续说,只是随意寻了个由头便让张润扬告退了。

“那儿子告退。”张润扬皱了皱眉,便没有再多问,转身便出了春晖堂。

出了春晖堂,绕过一片芬芳枝头的梅花林,到得正院月色居。

月色居内,装修华丽,摆的物件儿个个好看精致。

楚娉婷正在逗弄奎哥儿,奎哥儿此时醒来了,那双漂亮的小眼睛睁开着看这看那,但是奎哥儿是小婴儿吗,这不,一下子又睡着了。

“夫人,侯爷回来了。”凝香笑着说道。

“你们先把奎哥儿带下去好好安置。晚点把晚膳摆上来。现在你们都退下吧,我还有事儿和你们侯爷叙。”楚娉婷抬眼看了一眼张润扬,转眸对凝香吩咐道。

“是的,夫人,奴婢们告退。”凝香沉香带着续哥儿,以及一干丫鬟婆子都告退了。

“娉婷,北梁来人说要和你比一下医术。”张润扬斜倚在了长案旁,身上穿着一件天蓝色缎绣过肩金麒麟纹广袖宽袍,橘色的腰带上镶着白玉蟒纹带,腰间又斜插着一柄长剑,剑鞘上装点着名贵的宝石,嘴角微微翘起,颇有几分似笑非笑的味道。

“北梁?谁要来啊?”楚娉婷觉得奇怪。

“据说是北梁太子带着一位医女来和你比试,那位医女命格奇特,据说从不洗澡,但是天然带着香味,没准儿是来和亲的。”张润扬难得还和楚娉婷开起了玩笑。

“要死了,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楚娉婷表示自己很惊叹,差不多连现代白话也给喊出来了。

“娉婷,有这么夸张吗?”张润扬闻言唇角抽了抽。“是真的,据说后日便到。今晚你和我一起进宫去参加接风宴吗?”

“都已经准备好了,续哥儿身边也安排好了照顾的人选,侯府里里外外都有暗卫看守,想必荆国公府那帮人没那么愚蠢吧。”楚娉婷笑道。

“嗯,那你赶快换身衣服,咱们快些进宫吧,这时辰差不多了。”张润扬笑着说道。

“好的。”楚娉婷只得点头。

换上一袭拖地的翠水薄烟散花裙,浅浅的碧绿由上至下渐染开来,一层深过一层,却皆是鲜嫩至极,身子轻轻摆动,长长的裙摆散开,似一汪潋滟碧绿的湖水波动,上身偏生又用了娇嫩的湘妃色来压身,把楚娉婷整个人衬的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又明媚至极,虽然已是少妇,如今这通身的打扮,竟是这般娇艳动人,宛如豆蔻少女。

“这料子瞧着极好?之前怎么没有瞧见你穿过?”张润扬惊艳了一把,问道。

“是皇后新近赏赐的,还有很多好看的料子呢,都纷纷拿往绣房去做衣服了。”楚娉婷笑着解释道。

“陈家这是想拉拢咱们俩吗?只是楚雍毕竟是个黄口小儿,且皇上还有另外几位皇子,咱们如果提前站队,会不会太早了点?”张润扬已经由料子联想到了政治。

“张润扬,你怎么想那么多啊!我跟你说,咱们不是那些落魄的世家,咱们凭的是实力,你用兵如神,我医术精湛,咱们用的着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吗?再说皇上年富力强,二十年之间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楚娉婷笃定的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放心了。”张润扬笑着点点头。

“那就行了,对了,我妹妹说丽才人被解除了禁足令,而且她如今这么的没有啥动静,我倒是有点担心,这次接风宴,她别又弄什么幺蛾子出来。”楚娉婷摆明了瞧不上丽才人的做派。

“她再敢!我一定豁出去灭了她。”张润扬也是极为的讨厌丽才人。

“好了,这话咱们府里说说便是了。”楚娉婷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两人携手一起出了大门,上了一辆豪华马车,那车上有张姓的标记。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路上的积雪已经融化,所以马车在街道上行驶,也还算快,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皇宫。

接风宴设在鹿台那里举办,且有四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和及其家眷出席,一盏盏宫灯在两侧的廊檐间燃起,照的整个皇宫殿宇森森,亮如白昼,灯火通明间,四周尽是临时移过的花树,粉红的山茶花,雪白的梨花,娇艳的海棠花,嫩黄的丹桂,皆盈盈在枝头怒放,灯火下,玉树琼花,一片璀璨琉璃美景。

一字并肩王楚维远远就瞧见了张润扬夫妻俩,少不得招手让他们过去。

“义父,许久不见,你老人家风采依旧。”张润扬笑道。

“是不是和娉婷在一起日子久了,你也会说一些好话来哄我开心了,明个我去你府上瞧奎哥儿。”楚维笑着说道。

“义父,你就打趣我们两口子吧,嘻嘻。”楚娉婷闻言捂嘴笑道。

“朝安郡主,许久不见。”东昌侯府的老太太笑着说道。

“是啊,娉婷瞧着老夫人年轻了许多,可是娉婷送去的高丽参有效果?”楚娉婷心想自己还是少树敌为妙,虽然林若水后来不曾来纠缠,也似放下了一切,但是东昌侯府和她也少了许多来往,后来她有让人乘着东昌侯府的老太太过寿的时候给送去了两支高丽参做礼物的,她这么一打趣也不算瞎说。

“还别说,真是吃了那高丽参啊,我的精神头好了许多,平素饭也多吃了小半碗。”老太太笑道,她眼底有一丝遗憾一闪而过,如果没有皇上的赐婚,兴许楚娉婷能嫁入东昌侯府吧。

老太太瞄了一眼张润扬,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忤逆丢人的女儿,心道,罢了罢了,自己这把年纪了莫要去管那些事情了。

想认这个外孙,却又下不了脸子去认。

老太太轻轻地叹了口气,和近旁的昌武侯老太太唠起了家常。

楚娉婷抬手拱了拱张润扬,低声问道。“我瞧着老太太似乎想认你呢。你怎么一张冰山脸。也不上前去打个招呼?”

“娉婷,当初东昌侯府怎么舍弃我娘的,我是不会忘记的,罢了,这亲戚不亲戚的,也没什么要紧的,此生我有你和我娘,还有奎哥儿足矣。”张润扬摆明了无所谓,这让楚娉婷张了张嘴,又只得闭上。

罢了,人家张润扬自己都不想认,她上赶着去添乱做什么?

说是接风宴,其实也来了很多世家公子贵女什么的,明着是参加接风宴,其实吧和相看差不多的意思,等双方瞧准了,门当户对啊,政治联姻啊,回头再合个八字什么的,这亲事就算定下来了。

楚娉婷看了一下,居然承恩公府的几位小姐都来了,其中还有庶出的两位呢。更别提荆国公府了。

“润扬,我怎么瞧着这不像是接风宴,倒像是相亲来着?”楚娉婷小声嘀咕道。

“相亲不相亲的和我有什么相关的?”张润扬压根就没当一回事。

“噗嗤……”楚娉婷笑出了声。

安静庄重的大殿此时被热闹喧哗的气氛打破,大殿首位上面摆着黄锦布铺成的桌椅,上面佳肴满桌,酒香扑鼻,而下方位则是朝中百官在交头接耳,轻声细语的交谈着……

大家都是按照品级来坐的位置。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一声高喊,场中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群人簇拥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穿绣着五彩神龙龙袍的皇上楚秀弦,清瘦颀长的身形,玉树临风,卓尔不群,英明睿智。

他后面跟着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穿着红色凤袍,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女人,真正的雍容华贵,美丽绝代,她是楚国的陈皇后,也是大皇子楚雍的生母!

“太后娘娘驾到!”很快,身穿黄色流珠凤袍的太后也来了,于是大家又是山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母后,请上坐。”皇上微笑着对太后说道。

“你让他们都起来吧。”太后笑着点点头说道,端的威严,倒是刚才的这一笑让她少了一些锐气。

“众位爱卿平身!”皇上摊开双手,示意跪在地上的人都起身,走到龙椅上,缓缓的坐了下来,他的身形虽然清瘦但却高大,许是有点疲倦,皇上的脸色并不甚好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是远看着吧还是威严肃穆的很,一派帝王霸气,器宇轩昂的很。

“谢皇上!”殿下的众人都起身,各自坐回自己的位上。

皇上把目光放在了张润扬的身上,对张润扬说道:“润扬,想必楼兰皇和皇后应该已经到了,你代朕去迎接一下。”

“微臣遵旨。”张润扬起身出列,走到殿上,对皇上拱手作揖说道。

张润扬正想转身出去,却听到门外的太监正在高声呼喊。

“楼兰皇帝,皇后到!”

宫门外太监传来高昂的声音让大殿瞬时安静下来……

皇上楚秀弦缓缓的站起身,面上含笑,看着从正门那儿走进来的二人。

正门缓缓走来一个仿如天人的男子,俊逸出尘的姿容,明黄龙袍包裹着颀长的身躯,气度不凡,容貌绝美,好似谪仙下凡,让人赞叹世上竟会有如此高贵清华的男子!

“楚兄,别来无恙!”北堂瑾扬起下巴,声音清越,让人心神俱漾!

“臣妾见过大楚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曲写意微微欠身说道。

陈皇后见曲写意也来她面前行礼,于是她们互相行了半礼。

张润扬见没有自己什么事情,就转身坐到了楚娉婷的身边。

而楚娉婷的目光却看向了安静坐在妃子席位的丽才人那个方向。

“娉婷,你一直盯着她看,可是有什么不妥当?”张润扬担心道。

“只是觉得她今天的打扮很出彩,想必她的背后一定有高人在教导。”楚娉婷沉吟片刻后说道。

今日的丽才人身穿一袭淡紫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白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金色的花纹,青丝挽高,两缕青丝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

头上插着镂空海棠花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

丽才人也微笑的眼神看向了楚娉婷。

楚娉婷,今日定让你颜面扫地。

“她的背后有高人教导?我也没有瞧出她有什么不一样啊。”张润扬睨了一眼丽才人,挨近楚娉婷小声问道。

“你不觉得她的皮肤很白很娇嫩吗?仿佛年轻了十岁似的。”楚娉婷自己是女子,是以,她很是关心女子的皮肤。

“你这一提醒,我倒是觉得你说的对呢。”张润扬点点头。

张润扬和楚娉婷小两口在一旁说悄悄话,而台上两国皇帝却在互相说着恭贺的话。

楚娉婷听到了丝绸之路四个字,接下来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娉婷,我没有听错吧?北堂瑾想让你当出使楼兰的特史呢。”张润扬伸出手臂拱了拱楚娉婷说道。

“当特使有钱赚吗?”楚娉婷问道。

“应该是个肥缺吧。”张润扬想了想说道。

“楚娉婷接旨。”忽然皇上楚秀弦含笑着看向楚娉婷,竟然是当殿册封楚娉婷为朝安公主,更是兼了楼兰特使的身份。

只见高公公在等楚娉婷出列后,手里翻开了黄绸圣旨开始念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朝安郡主楚娉婷,贞静娴雅、静容婉柔、蕙质兰心、守礼知仪,甚得朕心,故册封为正一品辅国公主,享皇家公主俸禄,封号朝安沿用,钦此。”

楚娉婷闻言马上下跪山呼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羡慕的不得了,别提丽才人了,她是不明白怎么楚娉婷这个乡野来的臭丫头升级的速度这么快。

楚娉婷心想看来自己有了这个封号的话,往后甭管哪个皇子继位,自己也不用辛辛苦苦站队了。

北堂瑾脸色复杂,他心道,这是他唯一能为楚娉婷做的事情,往后若是大楚内乱,这样尊贵的辅国公主的身份也能护的楚娉婷周全一二。

曲写意怎么会不明白北堂瑾的心思,只是她没有想到北堂瑾这一次不仅仅是为了楼兰百姓们的生存前景才来,更是为了楚娉婷而来,她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可是却知道她是一国之母,不该这么小心眼,她微微的皱了皱眉,便勾了勾唇,起身对楚娉婷说了声:“恭喜朝安公主。”

“多谢楼兰皇后。”楚娉婷嫣然一笑,她怎会忽略曲写意眼中的妒色呢,不过,这个曲写意很会隐藏便是了。

北堂瑾则未再看楚娉婷一眼,而是和楚秀弦把酒言欢。

“娉婷,这是乐府新近排练的歌舞,你瞅着如何?”张润扬笑着对楚娉婷说道。

但见宽敞的走道上面出现几名身姿俏丽的女子,随着音乐摆弄着各种柔美的姿势。

紧接着从正门口缓步走来一名女子,杏眼桃腮,风娇水媚,一袭火红的长摆纱裙,云袖宽长,随着她身体的摆动,如那盛开的荼蘼花……

“还凑合吧。”楚娉婷淡淡一笑。

忽而身边伺候在一旁的宫女为楚娉婷斟茶水不小心倒洒在了楚娉婷的衣裙上。

“娉婷?”张润扬忙问道。

“奴婢手拙,还请朝安公主恕罪。”那长的容长脸的宫女马上下跪道。

“罢了,你下次注意便是,起来吧。”楚娉婷也不想为难人家,便让她告退了。

陈皇后瞧见了这一幕,便让身边的宫女如兰来问,“请问公主,是否去皇后娘娘的坤宁宫换一身衣服?皇后娘娘说之前新近做了几套衣服,本想过几日赏给自家妹子的,如今看公主这样,她问你是否要换?”

“自然是要换的。”楚娉婷心想着自己无缘无故的被洒了茶水,八成这是一个局,人家想害自己呢,行,她反正也闲的慌,陪她们玩一局便是了。

“娉婷,我陪你去?”张润扬不放心。

“我那是去皇后娘娘的寝宫,你跟着去怎么行?”楚娉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被楚娉婷这么一说后,张润扬只得乖乖的放弃了。

楚娉婷随即跟着如兰走出了鹿台,拐过御花园,忽然她发现自己跟着如兰去的地方不是坤宁宫的方向。

而且这边僻静,还绕过了侍卫执勤的地方,倒像是去冷宫的方向呢。

“如兰,咱们是不是走错了?”楚娉婷怒道。

“楚娉婷,你不笨嘛!”忽然如兰的声音开始变了,还伸手拿出簪子抵在了楚娉婷的脖颈上。

“你是谁?”楚娉婷厉色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楚娉婷就行。”如兰的眼神里充满了嗜血的杀气。

“你这是想杀我?”楚娉婷假意吓的哆哆嗦嗦的问道。

“杀了你太便宜了,你知道吗?我最是喜欢收集美人(和谐)皮了,若是用尖锐的匕首把你这张美人(和谐)皮给剥下来。该是何等的有趣啊。”如兰阴森森的声音响起。

“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楚娉婷问道。

“楚娉婷你树下的敌人那么多,焉能知道是哪一个?再说了,我凭什么告诉你?”如兰就是不说。

“你不是皇后身边的如兰!”楚娉婷再仔细听声音分辨后,笃定道,“真正的如兰在哪里?”

“没必要告诉你!楚娉婷,你受死吧。”如兰冷冷的呵斥道,只是她才说完这话,她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竟然动不了了。

“是不是发现你自己突然动不了了?”楚娉婷不费吹灰之力的脱离了如兰的掌控,笑盈盈的看着她嘲讽道。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如兰吓的声音陡然提高。

“什么怎么做到的?我就是有那本事,自然也没有必要告诉你!”楚娉婷担心宫殿内事儿生变,但是这个如兰又没有处理妥当,她心中自然是不放心的。

“姐姐,你如何在这里?”忽然楚包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娉婷一见到楚包方才想起楚包是皇上册封的御林军大统领,此时出现在冷宫附近,也算正常。

“楚包,这个歹人拐我到这儿来想害死我,幸而我想法子制服了他,也不晓得她倒底是何人指使的,你看你有什么法子让她说真话吗?”楚娉婷觉得楚包来的时机真正好,让楚包来处置简直好极了。

“你不怕她咬舌自尽?”楚包瞅了一眼动弹不得的如兰,问道。

“我已经点了她的穴道,一时不会的,她无法咬舌自尽,只是你得想法子让她招出谁是幕后黑手。”楚娉婷仔细交代道。

“楚包,我不和你多说了,我要回去鹿台那边。若是回的晚了,张润扬肯定得着急。”楚娉婷对楚包说道。

楚包点点头,便马上让手下人拿了绳子捆了如兰。

张润扬还真的很担心楚娉婷,心道如何去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见她回来,莫不是宫里谁又给娉婷下了绊子。

忽而张润扬对上丽才人的眼睛,他见丽才人垂眸,偶尔与他对上眼神,也是那种讥诮的眼神。

正当张润扬想以出恭的借口去找楚娉婷的时候,楚娉婷终于回来了,只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楚娉婷的身上还是穿着来时穿的那件衣服,就连陈皇后瞧见楚娉婷一人回来,脸上的震惊也不是假的。

“如兰那丫头呢?”陈皇后正想使唤身边另外一个宫女去唤,却听到楚娉婷对皇上说自己刚才被人差点带去了冷宫。

因为之前是陈皇后让自己的贴身宫女如兰去带楚娉婷去自己的寝宫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陈皇后觉得这事儿在打自己的脸面,她慌忙给皇上请罪。

“皇上,此事和皇后娘娘无关,肯定是有人背后借机想害娉婷。”楚娉婷觉得自己和陈皇后不曾对上,要说这宫里非常想弄死她的死对头,除了丽才人,她还真的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楚秀弦的俊脸一黑,怒道,接着他朝着空中打了一个手势,顿时有两道黑影在楚秀弦的面前出现。

北堂瑾瞧见这一幕,不由得心中一惊,他倒是没有想到楚皇已经暗中培植了这么多顶尖高手,他自己的武功也很强,怎么就没有发现那些人的呼吸呢?莫不是那些人出自修真派?

“久雾,久寻,你们务必去查清此事。”楚秀弦扬手下了一道命令,然后久雾久寻二人飞快的如箭羽一般离开。

“是的,皇上,奴才们遵旨!”

“皇上——”陈皇后担忧道,她觉得自己这是被对方给算计进去了,也不知道对方是厉贤妃?还是夏德妃?抑或是丽才人?

应该不会是丽才人吧?她不是才被解除禁令没多久吗?

“皇上,这后宫里怎的隔三差五的有事儿?皇后啊!你可得上点心啊!可不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楚雍的身上啊。你如今可执掌了凤印呢!”太后娘娘本就瞧不上陈皇后,如今她见有奚落陈皇后的时候,她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陈皇后心中气得要死,心道,你个老虔婆,就为这一点事儿就落了我的脸面,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场合?

楚秀弦听到太后这么训斥陈皇后,脸色多有不耐,唇角微勾,转眸对陈皇后说道。“母后这是太爱重娉婷了,自然后宫之事,望皇后多费心了。”

“娉婷可是哀家的开心果儿,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太后含沙射影的说道,其实她这话也有嘲讽陈皇后的意思。

丽才人低垂着眼帘,如今她没有了妃位,自然是无权发言的。

“臣妾省的。”陈皇后只得微笑颔首答应。

接下来的歌舞表演,大家都看的兴致缺缺。

北堂瑾心想这是楚国皇帝的家务事,而且瞧着楚秀弦似乎不想继续下去的样子,他也识趣的就带着曲写意告辞回去了驿宫,说过几日去皇家猎场比试一翻骑射。

楚秀弦笑着答应了。

等他们一走,楚秀弦也让官员们,妃子们都散了,只是留下了张润扬,楚娉婷二人。

乾清宫。

“今晚之事,你们如何看?”楚秀弦问张润扬,楚娉婷。

“微臣觉得这事儿不是冲着娉婷来的。”张润扬沉思了半响,方才回答道。

“皇上,那人能在皇后没有发觉的情况下把贴身相处的宫女如兰替换掉,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只怕这宫里头也不安全。”

“朕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如今也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楚秀弦叹了口气说道。

“不过,朕相信总能把背后之人给揪出来的!”忽而,楚秀弦闭上眼,复又睁开眼睛,眼底划过一丝阴鸷,铿锵有力的说道。

“皇上可需要助力?”楚娉婷和张润扬对视了一下后,问道。

“娉婷,可再有假死药?”楚秀弦走近楚娉婷,唇角勾了勾问道。

“难道皇上还想假死一次?”楚娉婷闻言唇角抽了抽,问道。

“想看看哪些人对朕真心罢了!反正宫里头的人务必换成咱们自己人。”楚秀弦也不隐瞒张润扬楚娉婷二人。

“皇上,你这个决定是不是太……太危险了。”张润扬有点不太赞成。

“不是有你和楚包,还有你义父呢!你说,是不是?”楚秀弦淡淡一笑,一扫刚才脸上的阴霾。

“可是……可是皇上,这北堂瑾还没有离开呢!”张润扬有点担忧,毕竟北堂瑾的目的不太单纯,万一——反正他不敢猜测下去。

“咱们可以等北堂瑾走了再做这样的计划。”楚秀弦笑着说道。

“可是这样的话,可能会折损一些官员的。”张润扬迟疑了半响,说道。

“润扬,这次朕想来一次宫廷大换血!”楚秀弦如何会不知道有些官员的手已经长长的伸到了后宫里头了,要不然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如何会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掉呢?

“皇上,是不是我刚才遇到的事儿让你做出那样的决定的?”楚娉婷大着胆子问道,只是她问了之后,也不见楚秀弦回复,她不由得有点着急,莫不是她摸了老虎的胡须了?

“也不全然是,之前朕登基,有些事儿不好当时清算,这次想一并清算掉了。”楚秀弦见张润扬和楚娉婷都是他信任的人,是以,他说道。

“皇上,你难道不考虑太后娘娘那边吗?”张润扬自从浒县回来后,也是被皇上器重的,如今负责骁骑营和京中卫所,可都是实缺啊,张润扬相当于楚秀弦的左膀右臂。

楚娉婷一听张润扬说这话便知晓皇上这是想对付承恩公府了。

不过,皇上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承恩公府里近几年都没有什么出息的人,那些子侄辈的都是纨绔子弟,不是上青楼就是下赌场,更有无耻的还去强抢民女,欺负百姓,想必太后娘娘这些日子很不待见承恩公府的人吧。

“润扬难道没有听说民间有一句话叫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楚秀弦面沉如水,反问道。

“自然是听说过。”张润扬被楚秀弦这么一提醒,便轻轻地颔首。

楚娉婷心道皇帝终于忍不住了,要对承恩公府出手了,这么说丽才人的好日子也没有几日了吧。

“启禀皇上,御林军大统领楚包求见。”门外响起了小太监公鸭嗓的喊叫声。

楚娉婷闻言震惊,心道,莫不是楚包已经从假的如兰那里套取到话了吗?

“传他进来。”楚秀弦低沉浑厚中略带有磁性的男音响起,语气不明。

“微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楚包进来之后就下跪行礼。

楚秀弦扬了扬眉,让他起身说话。

“启禀皇上,在冷宫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具死了半个月左右的女尸,经过坤宁宫那边宫女的指认,那具女尸便是如兰。”楚包站好了,一脸严肃的禀报道。

“真的如兰竟然已经死了。那么皇后娘娘身边的如兰是已经被换掉了半个月了?”张润扬说道。

“不是半个月吧,我估摸着应该很长时间了,没准儿大皇子楚雍之前所受的毒也许就是那个假的如兰暗中下的药呢!”楚娉婷仔细一联想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敲很合理。

“那假的如兰是否开口认罪了?”楚娉婷忙紧张的抬头看向楚包,问道。

“才没有认罪呢,我才问了几句,她就咬舌自尽了,好像是经过严密的训练似的,执行失败就自裁!”楚包没好气的说道,他眼底划过一抹浓重的挫败感。

“那你在她的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张润扬心思缜密,忙问道。

“有,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一块玉质极好的玉佩。而且身中剧毒,就算不咬舌自尽,她也活不过两年,是梁太医说的。”楚包把自己查找的信息告知他们。

“玉佩呢?拿来瞧瞧。”楚娉婷好奇道。

“给。”楚包伸手掏出用一方锦帕包裹着的玉佩放到了楚娉婷的掌心里。

楚娉婷快速的摊开那锦帕后,垂眸仔细一看玉佩,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疑虑,她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可认真回忆,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瞧过。

“楚包,你有见过那个假如兰的真面目吗?”楚娉婷忙问道。

“见过,我记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楚包见楚娉婷突然这么问,电光火石之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姐姐,你记得吗?当初我一路护送你们姐妹俩第一次来咸阳,当时在半路上买了两个丫鬟伺候你们俩……”楚包巴拉巴拉的简单的说了一遍。

“楚包,你的意思是如兰和已经死去的宝眉很像?”楚娉婷张了张嘴,眼睛眨了眨说道。

“起码有七八分相似。这么说宝眉和假如兰有可能是姐妹?”楚包猜测道。

“楚包,你还记得你当初是从哪里买的宝眉宝菊两个丫头吗?”张润扬偏头一想,眼眸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忙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