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坐在兰波家的客厅里,四处都是另一个男孩的生活痕迹。他小心翼翼看了几遍,无比确定这就是森先生所说的“最幸福的孩子”的模样。
要说不羡慕,肯定是不可能的。夫人生得极美,三分明媚四分艳丽剩下的全都是诱惑,似乎还有点迷糊,弱化了她宝剑般切开灵魂的美丽,却又让人止不住心生向往。
最关键的是……她所表现出来的,对孩子满满的、几乎快要溢出来的宠溺。
她的说起“中也”时不自觉软下来的语气,收拾“中也”作业本时的小心翼翼,提到“中也”时骄傲的口吻,还有那种对“中也”近乎盲目的信任。
他决定讨厌那个叫“中也”的家伙,就像阿宅讨厌现充一样。
少年打算像以往做的那样故意做些糊涂事出来吸引兰波的注意,突然摔倒啊,用错词句啊,衣衫不整的出丑啊,或者刻意像小丑那样浮夸的表演,等等等等。然后她就会捂着嘴笑眯眼睛,再乖巧的鼓一鼓脸颊大概就会在她那里得到和那个“中也”差不多的待遇。
他有观察过太多例子,不会出问题的。
女人心软又感性,对于一个笨拙的瘦削少年总会拿出一百二十分的母爱来,这些小花招他屡试不爽。
太宰治瞄了眼周围的“道具”,最后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骨瓷茶杯上——不小心撞翻茶杯烫到手应该是个好主题。
兰波坐在距离他两米远的沙发椅上翻看新课程教案,不远处的小动物悉悉索索蹭来蹭去就没有老实片刻。没怎么和这种麻烦类型的孩子相处过,她只能假装自己眼瞎耳聋。还能怎么办,只能忍着。要不然动手揍他?就这崽子这幅单薄的模样,她一拳下去就得替他喊急救车了吧!
她还不至于和一只毛茸茸的幼崽计较。
这种努力的忍耐却被对方误认为……天性温柔?
想想吧,第一次登门拜访就像条虫一样坐没坐相频频发出噪音,这样的行为绝对会招来一顿斥责,然而她既没有用嫌弃的眼神盯着他看,也没有故作大方的走开,更没有发出任何见解与规劝。
难道好的母亲就是这个样子的吗?又漂亮,又温柔,又聪明……什么的。
呵呵,那是他没见识过兰波教授下狠手“教育”时的状态,直接将中原中也先生的中二期“物理”消除,揍得亲儿子上蹿下跳鬼哭狼嚎赌咒发誓绝对不和外面那些偷鸡摸狗的小混混一起玩,哪怕对方看上去再可怜、可怜的像是一群绵羊也绝不!
黑发少年又扭了一会儿,突然脸色发青用一种相当滑稽的动作猛然站起来,他的动作太夸张了,一不小心撞翻了手边的骨瓷茶杯。水撒得到处都是,杯子落在地毯上咕噜噜滚出去老远。
森先生刚好把热过的便当拿出来,就看到捡回来的黑毛崽子浑身是戏大肆作妖。
兰波教授推了把单片平光眼镜,从教案上方看过来:“杯子捡起来放回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孩子眼睛里除了汩汩流动的恶意还有无穷无尽的空虚麻木。他知道自己正在做让人厌恶的事,也明白做这种事带来的后果,甚至连可能产生的连锁惩罚也看得清清楚楚。这份透彻让他在游戏刚开了个头的时候就觉得无聊,因为已经知晓结尾。
啧,麻烦。
你想演戏,老子可不一定乐意给你搭!
她放下教案取了条干净毛巾扔在黑发少年怀里:“自己擦,要换衣服去找森先生。”
太宰治:“……”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少年转头去看带他来这里的男人,对方挑起眉毛笑得了然。森鸥外继续向前走,把热好的便当盒摆在没被茶水波及的地方,转身又进了厨房。
就这样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