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年宁毫无神志的混乱时光里,他无数次地从噩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喊着不知道谁的名字,有林鹤尘,有幕书白,也有顾穆晟,哭泣的,痛恨的,自责的喊着这些好似已经死亡的人的名字。

唯独没有江梵。

但无论年宁喊谁,江梵都会无波无澜地说一句我在,睡吧,年宁便又在昏昏沉沉中握住江梵的手睡去。

之前的年宁是没有江梵便睡不着,但现在的年宁却是因为江梵而睡不着。

江梵不愿意把自己也变成年宁的噩梦之一,虽然他看起来已经是了。

年宁说:“你不要去外面了,睡在隔壁吧。”

“你在,我也睡得着的。”

江梵慢慢地吐出一口白气,他想要露出一个笑,但这笑意好似被冻住了,无论如何都无法从他的脸上显露出来,只剩一片空茫。

“你能睡着,那便好。”

他平生少有做不坚定的事情,从青年到现在,一向都坦荡磊落,漠然守则,但唯独在年宁身上,进也是错,退也是错,这人好似生来就是克江梵的。

江梵想起很久之前有人和他开玩笑说,年宁克夫,你还要娶吗?

江梵回答说,如果他真的愿意来克我,我便成了他承认的丈夫,那我愿意被他克。

可惜,这么多人里,只有他江梵就连被克死,都是他自己自导自演的。

年宁不是克夫,年宁克我。

疯魔至此也得不到的人现在正毫无防备地睡在他身后,江梵却连一丝绮念也生不出,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是冰渣子在滚动,扎得他发不出声音,被钉死在年宁的门前动弹不得。

年宁声音似乎有些疑惑:“江梵,你不去睡吗?”

江梵顿了很久很久,才说:“你走之后,我很久都没睡过了,年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