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妄

山河聘 承流 1853 字 6个月前

沈既宣回过神,连忙转身。

十步开外的地方,一道遥遥行来。

那人着玄色衣袍,金冠博带,富贵华彩。

——是宋妄。

沈既宣来不及愕然,连忙俯身下拜:“臣沈既宣拜见陛下,吾皇安康。”

萧夫人亦俯身:“臣妇萧氏拜见陛下,吾皇安康。”

其余人纷纷下拜。

厅堂内外,唯有宋妄一人站着。

他没动,没叫旁人起身,不言不语站在那里,望向俯在地上,狼狈苍白的女子。

嘴唇动了动,又颤抖着,声不成声,调不成调,嘶哑得难受:“阿樱……”

沈樱望着他,仿佛隔了万水千山,又仿佛隔着千年万载。

她手臂撑着地,挣扎着起身,挺直脊背跪下去,叩首,一字一顿,“臣女沈氏,叩见陛下,愿吾皇……安康。”

绾发的簪子在挣扎中掉落于地,乌黑长发散落于肩背,衣衫凌乱狼狈。

夕阳下,她叩首,身体笔直,苍白却倔强。

宋妄的心像被用刀划了一下,血流汩汩,又被用力撕扯。

他捂住心口:“阿樱……”

几乎是扑过去,宋妄将沈樱扶起,用力揉进怀中,口中不住喃喃:“阿樱,你……”

沈樱的眼泪,顿时便从眼睛里落下,浸湿他肩上的衣料。感受着肩上的湿热,宋妄身体微微僵硬,心里疼的如千万根针同时扎入。

他说不出话来,一双漆黑的眸子淬了冰雪,直勾勾望向沈既宣。

那模样,半点不像恩断义绝,夫妇情断。

沈既宣以首伏地,思及自己想要将沈樱嫁入萧氏的作为,顿时冷汗涔涔。

宋妄咬着牙,用了极大的力气压住怒火,问:“沈既宣,你敢打她?”

沈既宣大脑飞速地转,却始终不知如何辩解,只得伏在地上,讷讷不言。

宋妄怒极:“你们竟如此对待她,沈既宣,朕要你的命。”

沈既宣愕然变色。

沈樱却突然推开宋妄,踉跄两步,勉力站直身体,站在两步开外望向他。

宋妄看看自己空空荡荡的怀抱,下意识道:“阿樱……”

沈樱与他对视,嗓音嘶哑,却坚定认真:“陛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教训子女,乃天理伦常,不该被苛责。”

宋妄怒道:“胡说八道!你的命何曾属于他!今日他敢打你,我必会要了他的命,谁说都无用!”

沈樱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裙摆,端端正正跪于地,苍白的脸上犹带泪痕。

她抬起眼睛,自下向上看着宋妄:“陛下乃天下之主,想要家父的性命,不过一句话的事情,无人胆敢置喙。”

宋妄随之安抚道:“所以,你不必怕,无人敢说你不好。”

沈樱置若罔闻,继续端端正正道:“但臣女今日,却要求陛下饶恕家父。”

宋妄手指捏的咯吱作响:“阿樱!”

沈樱与他对视,没再称呼他为“陛下”,而是凄然一笑,道:“宋妄,你当真不懂我的意思吗?”

迎着宋妄茫然的眼神。

沈樱一句一句,击溃他所有的傲慢:“没了父亲,你让我去何处?教坊吗?”

插入书签